刘跃来时,已黑尽,弯月如钩。
谈熙开门,将人迎进来。
多年不见,稍显稚嫩的青涩男生已经成长为如今稳重的男人模样。
“谈总……”
“进书房再。”
二人落座,中间隔着一张办公桌。
谈熙:“报表有没有带过来?”
“嗯。”他从手边的公文包里取出厚厚一扎文件,“都在这里。”
谈熙伸手接过,就着最上面一份开始浏览。
偌大的书房,只听书页翻动,钟摆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谈熙速度很快,不到半个钟就将刘跃带来的所有文件看完。
啪嗒!
合上,搁置一旁。
“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谈熙脸上挂着淡笑,无形中散发的威压却让人不敢觑。
刘跃觉得,自己仿佛回到六年前,一无所有地站在谈熙面前,接受审视与研判,心里除了忐忑,只剩下不安。
“谈总,”刘跃抬眼,唇畔扬起一抹笑,记忆中的大男孩儿似乎又回来了,“欢迎回国。”
“谢谢。”
“还有……对不起。”
她正色:“为什么道歉?”
“这些年,我没有为盛茂带来大的突破,以致公司发展畏葸不前,有负你的信任。”
“还有呢?”
“之前,我尝试过带领公司转型,但最后……无疾而终。”
“继续。”微笑聆听,不辨喜怒。
“几个大客户接连表示没有继续合作的意向,包括由盛茂和K联手捧起来的恒丰集团,也准备过河拆桥。”
“原因呢?你有没有深究过?”
“合作疲怠期,没有利益牵连,也无情感维系,所以才步步维艰。”
谈熙点头,显然对这个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你准备怎么办?”
刘跃沉吟一瞬,“短时间内,盛茂无法做出利益承诺,唯一的办法只有感情的维系。”
“那具体操作?”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联系九州与恒丰方面,前者已经答应再续一年,后者一直没动静。”刘跃眼底掠过懊恼,转瞬即逝,但仍然被谈熙纳入眼底。
当初,恒丰面临清算,围追堵截求到他面前来,就差跪下来摇尾巴,如今,风水轮流转,换他年弘毅闭门不见。
实在可恨!
“你觉得恒丰卸磨杀驴?”谈熙一针见血。
刘跃竭力隐藏的恼恨在这句话后,终于不加掩盖,浮现在脸上,“难道不是?”
“是!然后呢?”
“……”
“商场角逐犹如斗兽,不是此方赢,便是彼方胜,inner居高临下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恒丰做得也太过分!如果没有盛茂和K联合融资,它早就清算破产,能有今的风光?”
呵,比肩陆氏的地产巨鳄?
笑话!
谈熙目光陡然一沉:“养虎为患,最终怪谁?”
刘跃一默。
“是养老虎的那个人!既然会养,就得会杀。”
“可……”刘跃怔然。
谈熙勾唇,眼底冷酷毕现:“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
“明下午约年弘毅见面,告诉他,不来后果自负。”
刘跃眼底掠过亮色,隐约带着几分解气的痛快,就像……自己被同伴欺负,转手找了大人来帮忙,瞬间腰板直了,底气足了,颓丧一扫而空。
两人就盛茂目前存在的问题又聊了整整一个时,结束以后,刘跃突然觉得自己从千头万绪的乱堆里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扒拉出来,得以用俯视的姿态纵览全局。
至此,思路清晰,目的明确。
“好,今就到这里,时间也比较晚了,你先回去吧。”
刘跃起身,忽地脚下一顿:“谈总,公司大伙儿都盼着,您看什么时候回去跟大家正式见个面……”
从今往后,盛茂再也不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由不得谁随便践踏!
“他们……都还在吗?”谈熙一时恍惚。
当年,盛茂三个组,决策、操作、风控,由她亲自把关,千挑万选。
如今也不知发展成何等光景?
刘跃一双眼睛霎时温热,“他们都还在……”一直在等你回来。
深呼吸,谈熙展颜,目光坚定,“明上午九点召开员工大会,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到场!”
“是!我会安排妥当。”
刘跃身披月光离开,谈熙却久久无法入眠。
起身,下床,取出一瓶红酒,嘣——
木塞起,酒香溢。
随着瓶身倾斜,红色酒液在高脚杯中翻滚,而后归于沉寂。
素手执杯,轻轻摇晃,行至落地窗前站定,目光悠悠投向远处。
入目是陌生的夜景,斑斓,璀璨,远比苏黎世的夜晚靡丽光辉。
谈熙仰头,纤长的脖颈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沐浴在月光下,白皙如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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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