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颖梦游一样,似乎被人牵着,身子飘然地穿过了小巷,来到了大桥上,桥面上的灯光被浓浓的夜幕包裹着,忽隐忽现,周围的一切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动静。有老人说,半夜零时,正是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刻,也是活人与死人接触的最佳时辰。
果然,她好象听到了有人在下面叫她,她没有一点犹豫,抬腿迈上了栏杆,抬首望了一眼低矮浓黑的夜色,又俯首瞅着黑乎乎的江面,她好像听到了亲人的召唤,她应了一声,“我——来——啦!”便纵身一跃……
与此同时,洪展也正好赶到了离家有一千多公里的施工现场。
洪展到了项目所在地时,也正是晚上十二点多一点,而就在此刻,秋颖那干瘦的身子也恰好消失在黑夜中。
还没等车子停稳,洪展急忙掏出了手机给梅丽报个平安,又打电话给秋颖,可秋颖的手机一直没人接,他干脆又挂掉了手机,因为自从给她买了手机以来,她从没用过,谁打的电话也都没接过,对此,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洪展身为集团的老板,不是每个项目都亲自去跑的,何况集团每年所承担的项目有二十多个,有的还在国外,国内的项目也遍布五六个省,而今天连夜赶到这里却像一种躲避,显然,他有一种预感。
穿越W市区的河流,在经过了那座斜拉大桥和铁路桥,便进入了下游区域,也贴近了城郊地带,此段江水平稳,江面较宽,主河道的形状呈L型,在凹岸处形成了宽阔而平整的漫滩,这是成千上万年来,大自然的造化。此处,江水几乎看不出在流动,静止的让人们感觉像是湖面一样,汛期前后,滩面处的水深也不过脚面。
这几年,江水被一再保护和治理的能够饮用的程度,透过温凉而清澈的水面,便能看到滩面上纹理精致而秀气的石子,当微风拂去,江水又似流动的玻璃,返着晶莹的阳光,毫无瑕疵。
因而,这处宽滩也就成了人们休闲游玩的好地带了。
从远处望去,这里又似一处海滩,尽管到了初秋,可这里仍能看到一些身穿泳装的男男女女在往纵深处戏游着,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爽快。河坝处便是一排排的凉亭,还有各种小吃、杂货,颜色各异的小汽车自觉列着长队,也呈“一”字型在坝根处停着,一些大人领着孩子们也在这里欢呼雀跃着,坝顶上,一群老人在观察着天气,看样子好象要在这里放风筝,一派热闹的景象。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轿车从大坝顶部的辅道下来,径直开进了漫滩,在往上游行驶一段后,又往江中心方向驶去,看样子,这辆车今天是想要玩个刺激的。
当那车被水没过了轴承时才停了下来,人们的目光聚了过去,有人咋着舌,“不会是疯了吧?”还有人更玄乎,说这是水陆两用的新款车。
车里坐着一男一女,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AX建设集团的保安处副处长孙大棒,女的是他的小朋友。
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想玩个刺激的,在车里欢愉,四面环水,别有一番酣畅淋漓的感受和大自然的情调,这也是孙大棒的主意,关于他有女人的事,这在集团里也不是个什么新鲜事了。
这个妖艳十足的小朋友是孙大棒在酒店里认识的,当初这女孩子声称只卖笑,死活不肯出台,后来,孙大棒也是花了大价钱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才摆平了她。
这会儿,小朋友把坐椅放平想和他痛快一番,而就在这时,一股大浪拍了过来,江面上似一声哽咽发出,随着一股子阴风,车身也随之摇晃了一下,孙大棒解着扣子抬头望了下窗外,可这一望,却让自己的身子一下子僵直住了,那眼神也立刻变得惊愕起来。
“啊呀,大棒哥,快嘛。”小朋友躺下来叫着他。
然而,当她发现孙大棒的眼神不对时,便急忙起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顿时被吓得魂都没了,惊状的眼球似乎要爆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声撕心裂胆地嚎叫。
“啊——”
把孙大棒两人吓个半死的,是在离他俩不到几米处,一具赤着脚、头发蓬乱、仰面朝天的尸体,那眼睛正好冲着车。
这具已经被水泡囊了的尸体,两眼微睁,上身的绿色衣服看似被抓烂,露着左胸,下身穿着蓝色的裤子,脚上的鞋子也好象在挣扎中脱落了,两手紧紧地攥着,似乎在告诉人们,她与死神抗争过,这是一具女尸。
车内是一片慌乱,孙大棒又急忙提起了裤子,扣上了腰带,上身的衣服也顾不得穿了,把她的坐椅抚起来,发动了汽车。
可忙中又出了乱,那车在慌乱中前后不分,又进了深水区,排气管道进水,算是彻底灭了火,“快往后倒!往后倒啊!”女人喊叫着,可无济于事。
“妈呀,这可怎么办呀?”女人急得哭出了声。
孙大棒来个急中生智,他打开车门,拉起她就往外跑,两人光着脚,孙大棒光着上身,那女人的外衣没有系扣,上下颤抖着,跟着他没命地向岸边狂奔起来。
“这是怎么了?”滩面上的人看着两人那跌倒又爬起来的慌张样子,怀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水怪?身后,被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反射中,像是一串串散落的珍珠,人们的目光一直随着两人的身影到了岸边,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找到了一处草丛,就势躺了下来,喘着粗气,衣服和整个身子早已被汗水和江水打湿了,像个落汤鸡。
人们围了上来,想看个究竟,那女人急忙扯着衣服遮挡着身子,孙大棒是上气不接下气,他抬手指着水面,“不好了,那里有具尸体,快!谁有电话,快报警!”
人们顺着手望去,果然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水面飘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