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一开,冬日的朔风呼啸进来,
善财公子身披藏青色大氅,静静地矗立在门口。 WwWCOM
苏季与他对视良久,始终不语。两人之间一片沉寂,只能听到瑟瑟的寒风,诡异地咆哮。一种莫名的恐怖气息,使得周遭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这么晚……你去哪了?”苏季问道。
善财公子往苏季身上嗅了嗅,风轻云淡地:
“一身酒气,定是又喝多了。我不是过要进城找王夫人吗?”
苏季迟疑了一下,蓦然想起善财公子临走前的确过这样一句。他犹豫了片刻,只好放他进来。
善财公子跨过门槛后,苏季试探着:
“你可答应过我,不取人性命……”
善财公子冷冷答道:
“比我在意你安危的大有人在,何必我亲自动手。至于人命,我留了一条,不过留的是她儿子那条。”善财公子诡异的一笑,淡淡地:那女人知道的太多,留不得!”
罢,善财公子用肩膀抖开苏季的手,径直向前走去。擦身而过的瞬间,苏季感到一股逼人的气势。
此时的善财公子与初次相遇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语气越来越冷漠,言语间的人情味也越来越少。眼前的这个人让苏季觉得无比陌生,也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只不过之前一直被他很好地隐藏而已。
善财公子停下脚步,像在寻觅什么似的,突然回身向苏季的身后瞄了一眼,狐疑地问:
“……你腰上挂的是什么?”
善财公子的语气平淡如水,而苏季却连忙测过身去,紧张地应道:
“你管不着!”
善财公子脸色骤然一变,用暗含一丝逼迫的语气,冷冷道:
“给我看看……”
话还未完,他的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鸿钧铃。就在他那只手触碰到鸿钧铃的一刹那,铃铛突然出清脆的回响,铃铛上的文字迸出金色的光芒……
善财公子猛然松开手,用长袖遮住双眸。耀眼的金光逼得他后退两步。当他放下衣袖时,四周一片安静,已然看不到苏季的身影。
苏季一头冲进李鸿钧的房间,紧闭房门,将鸿钧铃挂在门上。
附在铃铛上的李鸿钧,惊魂未定地:
“他果然是个妖孽!当初真该听老乞丐的,将他除掉!”
苏季气喘吁吁地:“现在除不了它,以前就更除不了。”
苏季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善财公子的声音:
“难得红月当空,你我几日不见,何不出来共饮一杯?”
苏季一边喘,一边:“夜黑风高,妖孽横行。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屋外安静了一会儿,善财公子道:“那我改日再来叙旧……”
苏季从门缝向外一看,他果然已经离去。
稍稍松了一口气,苏季猛然去翻李鸿钧睡觉的龟甲床。李鸿钧见苏季神色慌张,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问道:
“你这是翻什么呢?”
“庙里有一个修真法门,找到它也许能震慑那妖孽,没准还能帮你重新做人。”
罢,苏季从龟甲床上抽出一块龟甲看了一眼,便丢到身后,接着又拿起一块,用同样的方式看了一眼。他就这样一块接一块越看越快。没过多久,他身后的龟甲已经和身前的一样多了。
李鸿钧不解地问:“你能看懂上面写的什么吗?”
“字我还是认得的。”苏季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我是你看得太快了。”
“我从看字就这么快。”苏季着又将看完的龟甲扔到身后,拿起下一个,道:“不仅快,还能背!”
“那你背燃灯心经给我听听。”
苏季一边继续翻书,一边朗声背道:
“诃婆萨提菩,地接生萝卜,地接萝卜,地接地接……”
他背诵的内容,李鸿钧连一句也没听懂。他起初以为苏季胡乱背诵,但他仔细又一看,顿时震惊。原来苏季竟然是倒着背的,而且从头到尾连一个字也没背错!
苏季一脸得意地继续翻起来,蓦然现一片污白的兽骨,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这块骨头是你吃剩的?”苏季问李鸿钧。
“这些龟甲兽骨不是我的,应该是截教门人留下的。自从商朝覆灭以后,幸存的截教门人纷纷逃往西戎申国,重整旗鼓。听现在他们统一穿红色的衣服,身分越高红色越深,截教主的衣服几乎是纯黑色,就和老乞丐以前穿的那件破衣服颜色差不多。”
听了李鸿钧的回答,苏季更加确定这骨头就是老乞丐留下的。他听书的讲过一种无字书,上面的字属阴性,见日光则不显,只有映着月光才能显出缕缕金文。
莫非老乞丐的修真法门就是无字书?
苏季满怀期待地将兽骨摊在窗边,让月光照在上面。
然而,它一个时辰也没生任何变化。
苏季心头烦闷,将那兽骨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折腾到色微明,仍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青灵庙生一件怪事。
庙里一夜间多了七个身着织锦道服的童子,而善财公子却不知所踪,只留下这七个道童在庙里来去自如,打理着庙里的事物。
这些道童每日准时送来一日三餐,但每次都只把饭菜放在门外,从不敢踏进房门半步。苏季感觉道童们都很畏惧门上的鸿钧铃,心想只要他不出这屋子,任他妖魔鬼怪也无计可施。
道童送来的三餐十分丰盛,有鱼有肉,还有一坛好酒。苏季很少吃那些饭菜,不过那坛好酒,他实在忍不住。想到庙里的四只鬼兄弟,如今只剩下他一个还在喘气,一时觉得无着无落,心中空空荡荡的,茶饭无思,每基本靠酒水度日。
自从睡到李鸿钧的屋子里,每晚都会被诡异的声音惊醒。那声音有时候是敲窗户出来的,有时又像是敲门。敲击的声音有轻有重,频率有快有慢,好像每晚敲窗门的人都不是同一个人。
苏季想不通那究竟是做梦,还是真的每晚都有人来敲窗门。好在那些人都不敢进来,他也没有十分担心。
直到一夜里,苏季又做了一个怪梦。
梦开始的时候,窗户外吹进来一阵凉风。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从窗户飘了进来。苏季无论无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嘴里出哈哈的声音,非常恐怖。
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缓慢地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