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厨院里热火朝,油烟弥漫。 Ww WCOM
武吉和山珍阁的长老们挥舞着铁勺,汗流浃背地烧菜,旁边的牛竹正朝一个锅里添水放米。
虢翰百无聊赖地望着灶台上大大的煮锅,身上雪白的道服,浸染了斑驳的油渍。
这时,苏季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很多人忙着炒菜没有注意,唯独虢翰一人兴高采烈地迎了过去。
厨房内热闹喧嚣,苏季径直走向武吉,俯身在师父耳边了几句。武吉听后放下炒勺,简单擦了擦手,旋即与苏季一起离开了东方厨院。
见两人神秘兮兮的你来我往,虢翰嘴角一撇,偷偷跟了出去。
苏季和武吉走出东方厨院,来到相对安静的山珍阁墙外,虢翰躲在墙里,隔着一面墙偷听两人讲话。
武吉叹道:“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苏季有些意外,“连师父也没办法救他们两个出来?”
武吉沉吟道:“这条青鳞巨蟒是洪荒时期的柳仙龙脉。我师弟姜玄比较了解,而我只是略有耳闻。起来,这条巨蟒还跟和翰儿,多少有些渊源。”
苏季微微一怔,“难道四师弟和花如狼一样都是柳仙血脉?”
武吉道:“翰儿的母亲是修炼千年的柳仙,一度幻化成人,游戏人间,曾害死过不少阐教修士,最后死于我徒弟白狼之手。那条虎尾灵蛇之所以能被翰儿所用,恰好能证明这一点。”
苏季目光错愕,茫然道:“弟子不懂。既然四师弟与阐教有仇,师父为何还要收他为徒?”
武吉沉吟片刻,反问道:“你绝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像谁?”苏季问道。
武吉望着苏季,良久吐出一个字:“你。”
“我?”苏季不禁陷入沉思,开始回想曾经的自己,那个朝歌的花花公子,那个玩世不恭的泼皮,那个埋怨老的短命鬼……如此想来,苏季觉得自己的确和虢翰有几分相似。
不知过了多久,武吉和苏季的身影已然离去,留下虢翰一个人呆在原地。
墙外两个人的对话,虢翰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表情黯然地低着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自嘲,心中暗道:“因为像他……才收留我?难道我只是他的影子?”
虢翰默默呆坐了很久,直到耳边有人叫他的名字,缓缓抬头看去,原来是虢石父。
“爹……”虢翰轻轻唤了一声,旋即想起什么,连忙站起来道:“孩儿得知一个消息!申候姜赢正在招兵买马,企图择日讨伐周室!”
虢石父听完面无表情,径自将儿子带到一处僻静的场所。
“爹,你好像不大关心……”虢翰面露疑惑之色,“这可是向周子表忠心的大好机会!”
虢石父的嘴角微微上扬,“翰儿,周室日益腐朽,这岂非正是我虢氏复兴的大好时机?”
虢翰陡然一怔,豁然道:“难道爹想里应外合,联合推翻周室的诸侯……就是申候姜赢?”
“想灭周室,先灭阐教!”虢石父压低声音道:“翰儿,爹交代你的事,可准备好了?”
虢翰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道:“我……我害怕……担心爹有事……”
“这个不必担心。”虢石父释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土罐,“这是青黎仙人给我的绝情蛊。它会扰乱阐教修士的玄清气,但对凡人无效,就算爹和太子吃了,也断不会有事。你尽管放心把它放进西王母盛宴的饭菜里,只要周子失去阐教撑腰,周室江山就是我们父子俩的囊中之物!”
虢翰支吾道:“那些修士法力高深……我怕被人现……我不敢……”
虢石父脸色一沉,“我看你不是不敢,是舍不得你的师兄们吧?”
虢翰双手紧紧握拳,手心渗出冷汗,一句话也不出来。
虢石父厉声道:“翰儿,你不要忘了!你娘亲就是被阐教的人害死的!世上只有爹一个人是真心对你!”
虢翰黯然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娘杀了阐教弟子的师兄,阐教弟子找我娘报仇,也是情理之中。况且,杀死我娘的白狼,早已经死了。我们何必赶尽杀绝?”
虢石父叹道:“翰儿,你从没娘疼,只觉是老夺走了你娘,所以一心想要逆!其实这些滥杀无辜的修士,才是真正的罪魁祸!”
正在两人话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四师弟!”
虢翰仰头看去,只见牛竹匆忙跑了过来。
“又是他……”虢石父眉头一蹙,旋即把装有绝情蛊的土罐塞进虢翰手里,转身从牛竹身边擦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牛竹茫然地眨了眨眼,又没来得及行礼,却也没多问,直接对虢翰道:“四师弟,刚才让你看着的锅全烧焦了!黄牛道长了好大的火,正四处找你算账呢!”
虢翰没有搭腔,沉默半晌后,低声问道:“二师兄,你当我是什么人?”
牛竹一口应道:“你是我的好兄弟!”
“兄弟?你才认识我几……”虢翰不以为然道:“你根本不了解我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人心比虎狼还要恶毒得多,虎狼要吃你,至少会直截了当,但人嘛……不准,我现在正想做对不住你的事呢。”
牛竹低头拧紧眉头,莫名地唉声叹气道:“到对不住,我才对不住你……”
虢翰陡然一愣,“你什么?”
牛竹连忙捂住嘴,猛然意识到自己把话漏了。
虢翰继续追问道:“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牛竹目光游离地低着头,半晌吐出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坦白道:“师弟,我实在不想瞒你了。以前,我给你做过一碗燕窝雪莲子羹。那里面掺了一种叫散清丸的东西,吃完以后半年内无法凝聚玄清气。不过你放心。师姐,早把解药给我了。”
“师姐?”虢翰目光错愕,抬高声音道:“你们竟然合起伙来害我?”
牛竹连忙解释:“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解药掺进你的饭菜里。现在你肯定早没事了。”
虢翰脸上的表情异乎寻常的严肃,久久没有再一句话。
此时,牛竹终于觉今的虢翰异常平静,静得让人感到不安,简直跟平时吵吵闹闹的模样有着壤之别,虽然不清楚生过什么,但能感觉到他仿佛忽然变了一个人。
“师弟,你该不会,真生气了吧?”牛竹轻声问。
“二师兄……你先回去吧。”虢翰握紧手中的土罐,低沉道:“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