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想起申国的旗帜上,绣有云气缭绕的雷电图案,原来申戎图腾就是雷云大圣——饕餮。
“妖女,你怎么不早?”陆压道君埋怨道。
琴姬撒娇道:“人家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嘛。”
陆压道君横了她一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问道:“教主,眼下妖魔众多,你可有了主意?”
苏季胸有成竹道:“自有办法,稍安勿躁。”
正着,龙宫外面走进一个穿红肚兜的孩。
这男孩看起来不过两岁,浑身胖乎乎,一双大眼睛水灵灵,一张嘴肉嘟嘟,通红的脸上挂着真无邪的笑容,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苏季用白鹤传音问道:“这是谁家大胖子?”
陆压道君望着那孩,微微阖目道:“这孩子就是饕餮!”
苏季颇感意外,疑惑道:“我在青铜鼎上看到的饕餮都是羊身人面,虎齿人手,眼在腋下,相貌狰狞恐怖。怎会是个光屁股孩?”
太阴道:“饕餮性情贪婪好吃,过度放纵食欲,甚至会吃掉自己的身体。因此每隔八百年。他就会返老还童,肉身重生,食量会慢慢增加。想必不久前刚好八百年,所以他现在只是孩子模样。”
望着走向中央主席位的饕餮,苏季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很诡异,而众妖魔纷纷起身施礼,并无其它特别异常的反应。
饕餮自进门开始一言不发,坐下以后自顾自地东张西望,嘴里咿咿呀呀,乌黑的眼珠在眼眶里骨碌碌地转着,两条圆鼓鼓的腿儿来回晃动着。
万圣龙王见群魔聚齐,回身拍了拍手,吩咐虾兵蟹将上菜。
紧接着,菜谱上的人肉大宴,依照顺序一盘一盘端上席桌:红烧女婴头、手撕男童、海带炒人耳、人肉泥、人鞭汤、人血蒸糕、人肉千层饼……
四才姬吃的津津有味,苏季和陆压道君纹丝不动,只是佯装聊的样子。
饕餮用那双玉笋般的手,捧起一颗女婴头,张开鲜红的嘴,露出满口烂牙,一口咬狠狠在女婴头上,发出一声头骨断裂的脆响!
见饕餮吃得嘴边血沫横飞,苏季倒吸一口凉气,无法形容突如其来的恐惧。
若是外表丑陋的怪物,吃人无可厚非,可是现在吃人的偏偏是一个满嘴鲜血的孩子模样,让人感到异乎寻常的恐怖!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孩子吃人的模样,更让人毛骨悚然!
袁生双手捂着嘴巴,忍不住干呕了两下,几乎快要吐出来。
满座妖魔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一个个抬起血盆大口,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苏季拍了拍袁生的后背道:“别着急,慢慢吃!”
万圣龙王笑道:“这孩子真是饿坏了。”
满座妖魔纷纷低头,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起来。一转眼的功夫,人肉大宴被妖魔们吃了个精光。
这时,舞姬指着自己面前的席桌,道:“哎?咱们的桌子上都有一个圆洞,这是做什么的?”
苏季和陆压道君互望一眼,各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万圣龙王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神秘地一笑,回身拍了拍手。
紧接着,一群虾兵走了出来,各自牵着一只五花大绑的千面猴。
虾兵们把这些面目狰狞的千面猴,硬生生塞进每个席桌的下方。
苏季恍然大悟,原来席桌上开出的圆洞,恰好可以探出猴头。待猴头伸出桌面时,虾兵们用榔头把千面猴的头骨凿出一个洞,然后将一大勺滚烫的热油,灌进猴头顶上的窟窿。
紧接着,惨不忍睹的一幕出现了。
千面猴头顶冒出缕缕青烟,滚烫的热油在脑颅里咝咝作响。千面猴一个个被疼痛折磨的吱吱乱叫,拼命挣扎,无奈身体被玄铁锁住,根本无法动弹。
群魔们一个个手拿银勺,从猴头里舀出白嫩的脑髓,张开血盆大口往嘴巴里灌,一边吃还一边咂吧嘴,赞道:
“好吃!味道真不错!”
那些尚未死去的千面猴,眼睛里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正在蚕食自己的群魔,嘴里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好像正在苦苦求饶。
最终,猴脑还没有吃完,那些千面猴就被活活折磨死了。
袁生紧紧闭上眼睛,吓得躲在四才姬后面。
妖魔们风卷残云,一个个埋头吃猴脑,根本没空理会袁生异常的反应。
陆压道君焦急地:“这道菜是菜谱上的‘千面猴脑’,下一道菜应该是‘清蒸百足虫’,然后就是‘蜜炙九丑星’!季师侄,你可想好该怎么办?”
苏季风轻云淡道:“不急。”
吃完了千面猴脑,饕餮红苹果般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闭眼惬意地憩,嘴含着大拇指,时不时在睡梦中笑出声来。
牛魔王站了起来,宣布道:“大家且留着肚子,好菜还在后头!我偶然捕获了货真价实的九丑星龙须虎。大家若吃了这只灵兽,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修为大增!”
闻言,满座妖魔欢呼雀跃,咽了咽唾沫,一个个垂涎欲滴。
然而,唯独白狼老祖一副心事重重的养子,摇头叹道:“无论我们吃再多灵兽,修炼再久,法力再强,总有一要化为尘土。玄武纵然长寿,终有阳寿耗尽的一……”
苏季听这言外之意,想必这老妖怪怕是命不久矣,现在只着急想要多活几。
满座妖魔陷入深思,开始讨论能让白狼老祖长生不老的方法。
苏季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西王母每年都在昆仑山瑶池开蟠桃会。据西王母的蟠桃园里,前面一千二百株,三千年一熟,吃了成仙得道。中间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九千年一熟,吃了与地齐寿,日月同庚!”
白狼老祖摇头道:“烛龙老弟,你是在笑吗?蟠桃会上众神齐聚,我们贸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苏季呵呵一笑,不再话。
牛魔王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老祖,听闻道德尊的九转金丹,吃了能长生不老!”
白狼老祖又摇头道:“我们已经在阙井中隐居多年,若盗丹惊动界,惹来众神围剿,反倒得不偿失。况且,道德尊的九转金丹只用来伺候帝,不要我们根本不知道在哪,就算上的神仙怕是也难得一见。”
这时,万圣龙王灵机一动道:“老祖,西牛贺洲万寿山有一颗异宝灵根,唤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果子的模样如三朝未满的孩童,四肢俱全,五官兼备。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若有幸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白狼老祖还是摇头,面露哀痛之色道:“昔日,我的两个儿子为了给我续命,前去五庄观抢镇元子的人参果,结果都被他袖里乾坤的法术收了去。此人法力高强,坐下高人弟子众多,我们难以对付。”
牛魔王忧虑道:“听这个镇元子,乃是地仙之祖,只将‘地’二字侍奉香火,三清是他的老友,四帝是他的故人,九曜是他的晚辈,元辰是他的下宾……”
众妖魔陷入沉默,已然无计可施。
苏季暗忖“九转金丹”在上,白狼老祖没胆子去抢;“人参果”虽在地上,但一万年只结三十个,白狼老祖未必能活到它成熟的那,就算熬到那一,果子也实在太少,不见得有他的份。
“诸位大仙,弟有个主意!”
众妖魔循声望去,只见一头赤发的深沙神,从席间站了起来,道:“西方教接引道人的二弟子,名唤金蝉子,只要吃了他的肉,便可长生不老!”
白狼老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旋即黯淡了下去,忧虑道:“这会不会是西方教的圈套?”
牛魔王望向深沙神,质疑道:“这是听谁的?你吃过金蝉子的肉吗?”
深沙神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当年出自界,尝闻人言,金蝉子乃是先纯阳之源,一点元阳未泄,有人吃他肉,与地同寿。况且,金蝉子现在是接引道人的弃徒,我们抓他并非难事。”
白狼老祖道:“就算金蝉子是西方教通缉的罪人,接引道人也不会让我们抓他。况且,世上只有一个金蝉子,我们这里有这么多兄弟,难道要争个你死我活?”
深杀神道:“金蝉子虽然只有一个,但他身上的肉不止一块。我们只要联手抓住他。等到来年百仙大宴的时候,我们就能把金蝉子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大伙儿分着吃!”
话音刚落,一直闭目憩的饕餮,陡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