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被囚禁在一个简陋的鸟笼里。笼门的构造虽不复杂,但开关的位置,只有从外面才能打开。
瘦高弟子围着鸟笼团团转,三番五次恳求师兄把笼中之鸟让给自己,却屡屡遭到矮胖弟子的拒绝。
正当苏季在笼中郁闷的时候,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他头昏脑涨。
瘦高弟子放下一个臭烘烘的泔水桶,打开猪圈的栅栏,幸灾乐祸地对猪刚鬣:“净阳师叔这些年把你养得肥肥胖胖,明你就能下去陪他喽。”
猪刚鬣嗅到泔水桶里的酸味儿,还没等瘦高弟子把猪食倒出来就一头冲过去,拱洒满满一桶猪食。黏糊糊的猪食溅到瘦高弟子的脸上、裤腿上、道袍上,气得他抄起一把扫把就要揍它,可是刚举起扫把,矮胖弟子就跑过来劝道:
“算啦,别跟畜生一般见识,让它吃完最后一顿吧。”
猪刚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两只蒲扇般的大耳朵耷拉下来,似乎正在哀声求饶。
见它又蠢又呆又可怜的样子,瘦高弟子也不忍心把棍子落下去了,骂道:“哼,撑死你这肥猪,免得老子还得动手宰你。”
猪刚鬣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埋头狼吞虎咽,嘴巴没有离开食槽半分,一条猪尾巴左甩右甩,还不停地发出哼哼声。
矮胖弟子摸了摸它黑缎子一般油亮的猪毛,纳闷道:“怎么看都只是一头普普通通的猪,太阴洞主为何要我们用七曜符咒困住它?”
瘦高弟子低头擦拭身上的泔水,强调道:“它可是上掉下来的妖星!太阴洞主以前特意叮嘱净阳师叔,务必严加看管,万不能让它接触任何与修炼有关之事,否则后患无穷!”
矮胖弟子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见猪刚鬣吃完食就挺着沉甸甸的大肚子,每挪动一步都得折腾半,蹒跚着找个温暖的角落呼呼大睡,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而,两个弟子刚离开柴房,猪刚鬣就换了一副嘴脸,原本肥得抿成一条线的眼睛,突然圆睁,露出凶巴巴的目光,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开始在猪圈里躁动不安地徘徊起来,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活像一个摆架子的大老爷。
苏季正在鸟笼里闭目沉思,忽听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帮你出去。”
苏季纳闷是谁在话,左顾右盼,发现四下无人,最后目光落在猪圈里。难道话的是这头又肥又大的猪?
“没错,就是我。”
猪刚鬣鼻孔里呼哧出气,嘴巴竟起人话来。
苏季惊愕的转头,见它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半个身子陷在泥里晒太阳。
“你是哪里来的妖星?”
尽管苏季只能发出“啾啾啾”的声音,猪刚鬣仍能听懂他的话,回答道:“我不是妖星。我本是大罗外的蓬元帅,当年掌管河八万水兵大众,只因嫦娥诬陷我酒后调于她,害我被玉帝打了二千锤,贬下尘凡,沦入畜生道,投在母猪胎里,才落得这般模样。”
苏季不屑地哼了一声:“你的嫦娥,可是那个传服下西王母不死药,奔月成仙的嫦娥仙子?你你是神下凡?还被嫦娥陷害?”
猪刚鬣抖了抖三寸长的鬃,叹息道:“我被贬下凡,不单是因为嫦娥,而是因为我差点知道一个庭的秘密。”
“什么秘密?”苏季好奇地问。
“这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想不想从笼子里出去?”
“当然。”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但你出去以后,要帮我撕开柴房周围布设的七曜符纸。”
“这倒是事一桩,不过就算你能逃出这里,也逃不出云梦山脚下的结界。你在山上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早晚还得被抓回来。”
猪刚鬣烦躁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我能帮你出去,只因设下云梦山下结界的人就是我。”
猪刚鬣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莫不是想,你是狐夫子转世?”
“你不相信?”
猪刚鬣道:“你不信我是蓬元帅临凡,我凭什么信你是狐夫子转世?”
苏季无所谓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
猪刚鬣思索片刻,旋即纵身一跃,灵活地跳出猪圈,完全没有因为肥胖而动作迟缓。它黑亮的眼睛狡黠地眨来眨去,前蹄搭在柱子上。猪鼻子努力靠近鸟笼,吃力地顶了十多次,终于拱开鸟笼外的枷锁。
苏季兴奋地逃离鸟笼,回头朝猪刚鬣点头致意。
猪刚鬣转身一跃,迅速跳回猪圈。两脚把泥巴扒到身子底下,倒头就睡,不大一会儿,从鼻孔里传出“呼噜呼噜”的鼾声。
一盏茶的功夫,矮胖弟子回来发现被打开的鸟笼,顿时惊得大叫起来:“花妹!花妹!”
正在他大呼叫的时候,瘦高弟子赶了回来。矮胖弟子气冲冲地把空鸟笼举到师弟面前。
瘦高弟子明白他是在兴师问罪,连忙道:“不是我干的!”
矮胖弟子道:“你刚才一直想要我的花妹,不是你还会有谁?”
瘦高弟子环顾周围,目光扫了一眼猪刚鬣,只见它倒在猪圈里呼呼大睡,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矮胖弟子冷笑道:“知道花妹在这的除了你就是它,你该不会是想嫁祸一头猪吧?”
瘦高弟子指着师兄的鼻子,喝道:“都了不是我,你别欺人太甚!”
矮胖弟子撸起袖子,瞪眼道:“嘿!我今还就欺负你怎么着!”
着,两人厮打起来。
猪刚鬣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心里暗暗偷笑。
此时,苏季挥动双翼,飞到花如狼的厢房外,从打开的窗户飞进去。
花如狼的房间里干净整洁,中央的桌案上空空如也,苏季到处都没有发现青袍修士送来的羊皮卷。
少顷,花如狼和袁生,一起从灵堂返回厢房。
花如狼推门走进去以后,骤然脸色一变,发现房间里的布置被移动过。尽管室内没有任何贵重物品,但他还是感到很不舒服。
“师兄,你看!”袁生忽然指着房间中央的桌面喊道。
花如狼加快脚步来到桌前,只见木桌上赫然一排排鸟爪留下的划痕,形成错落有致的文字。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行行文字,师兄弟二人目光错愕,不禁流露出复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