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开化地区跟辛姆哈伦的人们称为化外之地的区域,是以马理隆北方的一条大河为边界。大河名为法米瑞什,或是触媒圣徒之泪,源头位在圣山。圣山高耸在马理隆附近的地表上,触媒圣徒们在此建立起他们教派的中心,也因此,这条河的名字每天提醒着触媒圣徒们,为全人类承受劳役以及痛苦。

    法米瑞什河的水是神圣的,它在圣山上的源头。这一条生气勃勃的涓涓细流,是一处由德鲁伊们照顾守护的圣地,从这一段纯净河道取出的水具有治疗功效,经常被所有治愈师所引用。然而当河流顺势向前,如孩子般从山上嬉闹流下后,法米瑞什和几条溪流、小河汇集在一起,它原本的无邪纯净便被稀释了,当它流经马理隆时,河流已然壮大,变成一条宽广且深的河面。

    更形深邃的法米瑞什河在流经马理隆后被人们所驯服。在钢铁之战后数年的时间里,娴熟于塑造岩石及大地的波阿尔班支派法师们掌握着河流。他们将之改变并控制,劈开且划分河道,让它曲折流动、改变方向,或者让它沿山势向上流去,形成装饰用的瀑布,再凝聚成雅致的小池塘。藉由法师们及后代的魔法技巧,河流被迫向上流到大理石地板,从喷泉中汩汩冒出,或是从彩虹般的间歇泉里喷出。被魔法加热过的河水谨慎地悄悄流到香气四溢的浴室中,或是大胆唐突地出现在厨房中,准备为人群服务。最后,河流被允许进入马理隆圣林中,这里长眠着一手建立这个城市的伟大巫师。法米瑞什河滋养着生长于此的美丽热带植物,并藉由幻术师们的艺术创作来取悦大众。由于法米瑞什河在马理隆的样貌是如此多变,许多人甚至遗忘了其河流原貌。

    河流忍受了这些文明人的人为塑造后,在逃离马理隆的城市边界之后开始在河道里波动怒吼,让人误以为整条河水已化为白色。不久,法米瑞什摆脱这一切平静下来,在它终于迂回流经清理过的田园跟小农庄时,化身为一位平静的老驻村圣徒,沉重缓慢、满身泥污地沿着树木生长线流去。

    它继续向前安静地流经农田,直到它将文明开发过的土地远远抛在脑后为止。接着在一离开人们的视线后,法米瑞什河最后终于来了个大回转——有如一条龙的背脊,在一阵狂野的怒吼之后带着喜悦跃入化外之地中。

    它重获自由,于是奔流而下,河水混杂着白沫跃下石块,冲进一个两旁排列着甘松的山洞里。河水中埋藏着愤怒,一种当它流过黑暗大地后习得的愤怒。大地上栖息潜行着一群愤怒的生物,它们由魔法创造出来,之后被抛弃到一旁;它们从挚爱的家庭中被掠夺出来,带到诡异的土地上自立求生;它们居住在这里,只因为自己的黑暗本性不允许它们居住在光明之下。

    法米瑞什在顺着河道奔流而下时目睹了许多诡异的景象,巨魔们在河水中以一贯的手法清洗着受害着的骨头;它们将骨头清理干净好为自己增添光彩,或是妆点它们位在河岸上的洞穴。二十尺高的雄性及雌性巨人有着岩磬般的坚实力量,却只有孩童般的智慧,迟钝、专注地注视着河面;龙群宛如巨蜥在大石头上晒太阳,一只眼睛永远保持睁开,注意着任何可能进入它们神秘洞穴的入侵者;独角兽在水池里饮水,野蛮的生物们在自己的水域里捕鱼;一群小妖精在河面上跳舞,但这其中最诡异的景象,则是在河流流道中最深邃、最黑暗的部分——在化外之地的最中心处,也就是妖艺工匠们的营地。

    当法米瑞什河流经此处后,水流顿时转为深广、黑暗、阴郁,因为在此地,河水历经了一场粗鲁原始的震撼,它流过第九支派妖艺工匠们的魔掌,工匠们炼锁住河水,逼迫它为其效力。

    科学家们,也就是这群自称为轮转巫教的人,平和地避居在化外之地的保护伞底下长达数年之久,为数数百人的社区非常古老,由那些在钢铁之战后侥幸逃过迫害清算的人们所建立。

    “他们将生命之力赐予那些毫无生命可言的死物!”这是触媒圣徒对他们的指控。“他们的黑暗工艺会毁灭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我们,就如同之前那些在旧世界里几乎毁灭我们的人一样。看看他们至今的所作所为!已经有多少人因为他们而死去,如果我们不将这个瘟疫从我们的大地上除去,又将会有多少人因此死去!”

    数百位第九支派的信徒被送至来世之境,之后他们被称为“逐出者”。根据触媒圣徒们的说法,他们的书籍跟文件已完全被摧毁殆尽,虽然触媒圣徒们私下秘密地将许多相关资料样本保留下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妖艺工匠们的恐怖武器与机关慢慢成为黑暗传说的一部分;从河面汲取河水的机器,跟以圆形足掌在地面行走的驼兽,渐渐变成小孩们笑闹着要求再听一遍的床边故事。

    少数设法逃过迫害的人们来到了化外之地,他们在这里无止尽地为了生存而奋斗不懈,如同主教凡亚说的,沦落至如此境地的人们对这个世界有着许多的怨恨及妒忌,包括那些出身下层阶级却反抗自己命运,出身各阶层却被贪念蒙蔽犯下罪恶,以及其他因为某些歪曲欲念而犯下千种罪恶的男男女女们。在最近数年里,这里也来了一些活死人,也就是那些没能通过测试仪式的孩子。他们接受所有人,只因为他们需要一切能够取得的人手,以对抗这狂野蛮荒的大地以及生活在这里的生物。

    终于,在数世纪后,科学家们勉强得以在荒野中创立一个多少能够平静生存的天堂。他们只要求不被打扰,将自己信念推行到其他人身上的野心和欲望也早已消失殆尽。他们想以自己选择的方式生存,草草修补东西,悠闲地干活,或是建造他们的水车、石磨或磨坊。虽然对于那些被逐出的人来说,这里是天堂,但第九支派的妖艺工匠们也有属于自己必须严格奉行的律法,他们藉此摆脱掉那些腐败的血脉,得以与世隔绝地生存下来,远远离开辛姆哈伦大地的其他部分长达许多许多年,直到他们终于被世界所遗忘。

    整个世界早已将妖艺工匠们遗忘,或许也不会再打扰他们了。但是正如同人们在追寻知识过程中常发生的情况,巫教成员们在无意中发现了某样当时看来对众人有益,但后来却扭曲为邪恶根源的技艺。

    再一次,他们发现了古老遗失的冶铁技巧。

    谁能知道心怀邪恶的人是如何发现这些的?或许是一把在半人马尸体旁的粗糙小刀,或许是一根长矛,持着长矛的可怜巨人在屈服于严刑拷打后供出了制造者的名字。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土匪们找到了巫教的所在地,里面住着一群单纯、爱好和平的人们,他们与世隔绝,奴役他们实在是件简单的事,因为土匪们的首领是一位强大的巫术士,一位前杜克锡司支派的执法官。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科学家们被土匪团控制住,土匪团从他们那里取走冶炼出来的钢铁,取走那毫无生命之力的死物,再赋予它某种最致命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