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在夜色之飘扬,无情的将枯黄还未飘落的叶子砸落,夜摇光斜依在门口,目光透过屋檐下摇晃的灯火看着路细线一般落下的雨,桃花一般的眼眸似蒙了一层雨水扑散开来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神色。
其他人都也没有去休息,都坐在大堂内,看着那靠在门扇的女子,绝色的容颜在烛火的照耀下格外的清冷,但大家都知道她此刻神色有多冷,她的内心有多焦灼。
温亭湛到现在还不曾回来,连明诺都怀疑温亭湛那么算无遗策的人是否有算漏的地方,以至于他现在有什么不测。
而夜摇光与他们的担忧完全不一样,在夜摇光的眼,凡人根本玩不过温亭湛,她担心的是元国师的人亦或是元奕出了什么幺蛾子,一直低垂的眼帘掀开,看着即便下着细雨,也微微亮的空,夜摇光知道她不能再等了。
“明世子此处交给你,按照阿湛的计划行事,我去寻阿湛。”夜摇光侧首郑重其事的看着明诺,而后伸手抓了在桌子玩着金钱鼠的金子,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雨幕之。
夜摇光才刚刚出了轩庄,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溅起积累的水洼声音由远及近,她旋身落在门口,看到山脚下蜿蜒的石路,骑着雪白马儿疾驰而来的少年。
他身着一袭雪白色的斗篷,宽扬的雪色随着他在马狂奔而猎猎翻飞。他微微阖的眼眸,即便是隔着那么远,她也能够看得起犹如雄鹰一般冷冽与犀利。直到他的眼眸之倒映了她的容颜,似有雨滴入他的眼,荡开了一圈圈的柔波。
“摇摇!”他看到她,看到她站在大门前,淋着细雨,一颗心紧缩了起来,当即一个纵身而起,一脚踏在绝驰的头,借力飞跃而来。
夜摇光只感觉到身一暖,被他掀开斗篷裹在了怀里,而后是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摇摇,你怎能让自己淋雨!”
夜摇光是修炼之人,她只要运气,五行之气自然会将所有的风霜雨雪挡在外面,可她偏偏没有,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如何能够让他不恼!可,偏偏他对她不出半个字的重话。
夜摇光在他的怀里,也不挣扎,微微抬起头,看着他,她长翘的睫毛还有雨水的湿痕:“阿湛,我淋雨,你担忧,你心疼了是么?”
伸手用衣袖为她擦拭着头发和脸庞的温亭湛动作微微一顿,他对她的眼睛,低声道:“心疼,好似在挖我的心。”
夜摇光微微抬起头,展开手掌,将掌心贴在他的心口:“我只是淋了点雨,你便疼如挖心。可我一一夜不知你的去向,你我的心又该是怎样的痛?”
温亭湛的身子一震,然后一个用力,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他的声音温润又带着诚挚的歉意:“对不住,摇摇。是我考虑失当。”
手,缓缓的从温亭湛的胸膛滑下,在温亭湛略有些惊慌的眼眸,她轻轻的环住他的腰身:“阿湛,下次别再这般,我害怕。”
她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子,凡事总有个万一,她也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的围绕在她的身边,但她必须知道他的消息。尤其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候,她真的害怕,害怕失去他。
“嗯,摇摇,再也不会有下一次。”温亭湛语气坚定的保证。
是他忽略了百目妖给夜摇光带来的忧虑,若是往日她定然不会这般慌乱。
“驾、驾、驾——”
是嘈杂的马蹄声,将他们之间温情的气氛打破,这声音其实距离他们还很远,但他们的耳力过人。夜摇光看着温亭湛:“是何人?你请来的?”
“唔,我请来的。”大手下滑,包裹住夜摇光的手,“我们进屋子去。”
温亭湛完全不理会后面的三个人,拉着夜摇光进了屋子,然后请庄夫人吩咐下人给他们热水,再备一些姜汤。
夜摇光和温亭湛分别沐浴换了一身衣裳,温亭湛为了弥补对夜摇光的愧疚,亲自给她擦头发,看着她和姜汤,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实在是让人不忍打破,可庄芷晴和褚绯颖还是要硬着头皮走进来。
“灼华姐姐……”褚绯颖不敢去看温亭湛的脸,生怕这个被世人称之为如沐春风的少年那淡淡的表情,总让她头皮发麻,心肝惊惧的失衡,于是她看着夜摇光道,“外面那三位大人,看着要掀屋顶了……”
三位大人,自然是甘肃三司,原本他们是不想跟着温亭湛来,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向认为屁股擦得干净的他们,也被人抓住了辫子,不是没有寻过非常办法,用过非常手段,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跟着来算了,一路疾驰,坐一省一把手这么多年,他们已经很多年不曾这样的劳碌,偏偏走了一半还下了雨。温亭湛倒好,把他们给叫来,把他们晾在了一边,这一晾是半个时辰,他们可还穿着半湿的衣裳呢!
“那让他们掀吧。”温亭湛站在夜摇光的身后,完全不介意两个姑娘还在场,对着镜子为夜摇光正了正发髻,取出一枚白玉簪插入夜摇光鸦青的发。
褚绯颖和庄芷晴这么愣然的看着这一幕。
已经大亮,窗外的雨已经停歇,雨后的早晨叶绿花艳,有一株栀子花斜伸过来,点缀着那长身玉立的少年细长的手指仿佛如花瓣一般纯白,他的动作轻而柔,目光专注的仿佛这是人生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好了,我们去用早膳。”终于给夜摇光梳好头发,好在夜摇光穿着男装,温亭湛梳男子的发髻完全没有问题。
拉着夜摇光站起身,握着她的手一路离开房间。
留下才回过神的庄芷晴和褚绯颖,庄芷晴转过身看着远去的二人,低声的问道:“他们平日里都是这般相处么?”
“应该是吧……”褚绯颖不确定的语气,依然与庄芷晴一样带着浓浓的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