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等到何定远将话完,温亭湛淡声吩咐。
何定远霍然抬起头看着温亭湛,却见温亭湛神色淡然,但和温亭湛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他虽然猜不透温亭湛的心思,但却能够明白温亭湛一不二,再多也已经无意,只能面色凝重的告辞。
“这事儿你不管了?”等到何定远走了之后,夜摇光才问道。
“席蝶的身份是她自己刻意挑了这个时候让聂家人知晓。”温亭湛对夜摇光道,“她现如今的境况都是她自己一步步筹谋而来。”
“她自己布的局?”夜摇光沉思。
“这是一个好时机。”温亭湛的语气之中有些赞许,“国忌期间,举凡士族都不可留恋花楼,席蝶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她自己的身份,可以在国忌这六日想尽办法胁迫、激怒聂家的人。只要她不出花楼,聂家的人便拿她没有办法。”
“可是明日聂家的人就可以去花楼。”夜摇光凝眉,“她故意在这六日将聂家逼迫得对她痛恨不已应当知道明聂家的反扑,她确定她区区一个弱女子,能够在聂家的反扑之下全身而退?”
“席蝶虽然不如尚玉嫣着眼大局,可论心机论城府她可一点都不输给尚玉嫣。”温亭湛给席蝶的评价很高,“若是她也生在皇室,未必比尚玉嫣逊色。既然这个局面是她一手策划出来,她自然是有本事掌握全局。”
“聂家再不济,还有太后在宫中撑腰。”夜摇光也不得不提醒一句。
虽然太后和陛下不是亲母子,但是陛下对太后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情感上自然是所有偏颇,席蝶的身份太低,在当权者的眼里席蝶的命不值一提,如果能够用她的死来保全太后的颜面,陛下是绝对不会为一个青楼女子出头。
“因而,为夫也在期待她如何让陛下为她一个青楼女子不顾太后的颜面。”温亭湛对着夜摇光笑的意味深长。
“我才不信你一点都没有才道。”夜摇光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你不就算了,我要去歇息。”
等到夜摇光沐浴完,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意朦胧的时候,感觉到一只铁臂伸过来,将她拦在怀中,夜摇光伸手就将温亭湛的手给拍掉。
耳边温亭湛清润的声音如山泉击石的笑声低低的传来,他霸道的圈着她,将她抱在怀里:“我的摇摇,可真是脾气越发大了。”
“你这是嫌弃我咯?”夜摇光冷哼。
“不敢,摇摇怎么样我都爱极。”温亭湛立刻表态,“明儿我去把开阳接回来陪你。”
因为他们要暂时的离开,所以宣开阳都被送到了宣父那里。
“哼,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我。你不接,我也可以派人去接。”夜摇光不以为然道。
“哪里是讨好,就只是想博夫人一笑罢了。”温亭湛将夜摇光的脸挪向自己,对上她的眼睛,“席蝶在我离京之前,问我要了一份窦家的情报。”
“窦家?”夜摇光顿时一醒神,“不会是邑德公主的前夫家吧?”
“嗯。”温亭湛颔首,“就是那个陛下到如今都厌恶得恨不得将窦氏一族的尸骨挖出来曝尸的窦家。更有意思的是,我前几日接到情报,席蝶国忌日前去慈明斋上香,还救了邑德公主一命。而后直到她的身份泄露给聂家之前,她和邑德公主很是见过几面,据两人相谈甚欢。”
“她在向邑德公主套话。”夜摇光立刻就明白了席蝶的意图,而后不由惊叹,“她竟然能够从邑德公主口中套出关于窦家的话?”
夜摇光觉得不可思议,窦家是邑德公主掩藏的伤疤,那是不堪的回忆,邑德公主只怕是一万分不愿意去想,席蝶竟然能够让邑德公主开口提及窦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哪怕是邑德公主的女儿都不行。
“这就是她的本事。”温亭湛笑道,“我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办法,若是摇摇好奇,日后不妨问上一问。”
“日后?”夜摇光扬眉,“你是确定这一局,席蝶能够赢?”
“能,一定能赢。”温亭湛很笃定的告诉夜摇光。
“为何?”夜摇光承认席蝶很聪明,但是聂家那可不是一般的豪门权阀,而是太后的娘家,尤其是中书令才刚刚去世,聂家显然已经成不了气候的情况下,陛下犯不着一定要拔除聂家,如果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陛下凉薄的名声就会被扣下来。
“因为有你夫君我在。”温亭湛忽而笑的格外的灿烂,黑夜都仿佛被他的笑容给照亮了几分。
“自恋。”夜摇光无语。
“夫人只管看着,聂家这一次要载一个大跟头。”温亭湛伸手摸了摸夜摇光的后背,“色不早,夫人快休息吧。”
夜摇光也就依言闭上了眼睛,她还真有点期待,席蝶到底要如何凭一己之力,纵然请了温亭湛帮忙,却没有让温亭湛直接插手而将聂家撬动,仅仅是栽赃聂家和窦家曾经有勾结么?
窦家已经死无葬身之地,聂家也已经衰败,多少年的老皇历,陛下恐怕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翻。
事情并没有让夜摇光等太久,就爆发出来,这是夜摇光回来的第三日,温亭湛去当值,下午的时候夜摇光派去看着席蝶的人急匆匆的跑回来,对夜摇光寻香院出了命案。死的是聂家的长子,也就是席蝶的生父——聂平祚。
是一身血污的席蝶跌跌撞撞的跑到京兆尹府击鼓报案,从寻香院一路到京兆府席蝶撞了无数的人,失魂落魄到了府衙,直言她的客人突然死在她的闺房。
“客人?”听到席蝶对聂平祚的定义,夜摇光不由乐了。
聂平祚可是还在孝期啊,他的祖父还没有死过一年呢。这孝期还未过,国忌日刚刚结束就迫不及待的跑到花楼找姑娘……
聂家人要聂平祚不是去寻欢作乐,那就得拿出证据,这最好的证据不就是亲口揭露席蝶的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