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易。
自从全国优秀学生干部标兵评选之后,自己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接到沈南朋的汇报,张晨有些意外,让沈南朋查了一下这个任易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任易。
都是江宁人,名字又不是大路货,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沈南朋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个苏凝新晋的股东任易刚满18岁,江宁师大附中高三的学生。
张晨想了想,还是没给任易打电话。
即使这个股东真是他,也极可能是替家里代持股份,毕竟像自己一样,在上高中时就开始投资公司的,实在太少了。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张晋东拒绝了沈南朋的融资计划。
对于现在的张贵平和张晋东兄弟来,能抱上任家的大腿,自然好处远大于这个不知根底的火种源和IDG。
沈南朋在银行系统也有不少人脉,很快也就打听出了,刚刚苏凝空调找江宁银行申请了500万的三年期低息贷款,利率是银行当前利率的六折,只有66%。
沈南朋愤愤不平的和张晨了这件事后,张晨只是轻轻一笑,实在没什么好生气的,沈南朋还是在国内待的时间太短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给张晨提了个醒,火种源的离岸计划必须加紧进行了,否则随着火种源的体量越来越大,有心人想要查到其中的股权构成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苏凝,既然任家已经插手进来了,不碰也就不碰了。
不是谁怕谁的问题,只是在商业社会,还是要讲商业规则的。
沈南朋在京都布局了果美,在沪市布局了永乐,少一个苏凝,无伤大雅。
张晨有足够的信心,通过影响果美和永乐的战略,把苏凝扼杀在摇篮中。
但张晨更想看到的是,这个市场中有两到三家大型公司竞相厮杀,而不是一家独大。
线下的渠道越垄断,以后线上的电子商务就越难发展,需要投入的资源也就越多。
如果线下渠道只剩下一个,那么这家公司对制造厂商的话语权就变得无限大,制造厂商彻底沦为替渠道打工的状态。
有人经常京冬掏宝等电子商务是对实体经济的伤害,而实际上,对实体经济的伤害,早在电子商务出现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张晨一直认为,什么是实体经济?真正意义上的实体经济只有两个:工业和农业,而工业中,对国民财富影响最大的,就是制造业,家电制造业,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大型连锁垄断卖场由于把控了所有的渠道,极度压制了制造工厂的利润和现金流。所有的家电制造厂商,为了生存,只能忍辱负重的接受渠道商对他们的盘剥。
而这种盘剥,又直接影响了各个厂家的研发投入。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所有的家电制造商都只能减少研发投入,降低生产成本,生产价格更低、质量更差的产品。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华夏制造的家电在国际市场上成了价低质劣的代名词,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大型垄断家电卖场的出现,也是原因之一。
零几年的时候,张晨去东南亚各国旅行,当地人对张晨直言不讳,他们当地有钱人买电器一定买东瀛货,只有穷人才买华夏的电器,华夏电器质量太差。
而到了张晨重生前,再去东南亚,当地人虽然还是很喜欢东瀛品牌,但对华夏制造的家电也开始竖起大拇指。
适度的竞争有利于产业升级,而无限制的恶性竞争则只能摧毁一个行业。
渠道的垄断导致制造厂商的恶性竞争,而渠道之间的适度竞争却可以让整个行业良性发展。
幸好,在前世苏凝获得全面胜利的前夕,国内的电商在美苏争霸的夹缝之中获得了喘息,茁壮成长起来。给了国内家电厂商另一条销货的渠道,让他们有了点底气和线上线下的渠道商谈判,换取更好的生存条件。这才有了后来华夏家电行业的产业升级,从“华夏制造”转变为“华夏质造”。
如果一个行业都完蛋了,即使你能够垄断这个行业,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当然,并不是电商就是好的,任何渠道上的垄断都不是好的,如果某一家电商彻底垄断了所有的销售渠道,那么制造工厂一样会过得很惨。
其实都是一个逼样。
彼得蒂尔在未来有一个理论:垄断可以促进创新,一个好的公司应当是追求垄断的公司。因为只有垄断,才能获得超额的利润,有了利润,公司才能为研发投入更多的资源,才能更好的促进创新。
但彼得蒂尔的理论只适合创新型的高科技企业,而且只针对细分市场,连锁卖场这种渠道垄断,绝不包含在内。
张晨也不是圣母,如果卖场的垄断能让他获得更多的利益,垄断也就垄断了。但这种垄断明摆着不符合他的长远利益,甚至会严重影响到他未来对电商行业的布局,他又怎么会坐看卖场垄断的发生?
张晨现在只求苏凝能够坚持的时间越久越好,如果苏凝坚持不下来,张晨就只能让自己投资的果美和永乐两家公司左右互搏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无论是张晋东还是黄光宇,还要发展六七年才能真正对拼上。在这之前,都是跑马圈地的阶段,张晨都不会投入太多的精力去关注他们。
交给沈南朋来运营就好。
刘艾很郁闷,果美和永乐都是黄知非在负责,她好不容易发掘了一个苏凝,结果还飞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项目被飞了,之前她看好的一个做学习机的厂家项目和做电磁炉的项目也都黄了,学习机黄掉的原因是老板车祸身亡,而电磁炉厂家则是因为创始人两口子离婚分家,闹上法庭了。
沈南朋对此也挺无奈,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运气太重要了。
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工作热情,沈南朋都认为刘艾比黄知非要强很多,但交到黄知非手中的项目都顺利无比,交到刘艾手中的项目,却总是意外不断。
仔细一问,刘艾今年本命年。
接受西方教育的沈南朋原本不太信命,但遇上这种事,也只能劝刘艾找个灵验点的庙,烧香拜一下。
刘艾早就觉得不顺,但还没往这方面想,沈南朋一提,她也觉得要找个庙拜拜,自己是否失去信心不要紧,要是老板也对自己失去信心,那才要命。
正好是元旦假期,刘艾收拾行囊就坐上了去伍台山的大巴。
从滨城到新洲的高速要十几年后才能修通,直线距离只有不到四百公里的路大巴却需要绕行晋州的省会大原。早上五点半出发,到达台怀镇就已经是下午四点,开了十个时。
伍台山上很冷,刘艾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但鼻口处还是被刺骨的寒风刮得有些疼痛。
刘艾背着双肩包,步履蹒跚的在伍丰宾馆下了车。
“给我开个房间,住一晚。”刘艾费力的取下双肩背。
“没房间了。”伍丰宾馆的前台服务生吐出两片瓜子皮,头都没抬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