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把手中的资料合上,对赵立新道:“都调查清楚了?证据确凿?”
赵立新点点头:“我们接到这个举报已经两个月了,科洛托的合规部门刚刚组建的时候,就有人匿名举报过,但由于查无实据,所以我们也一直没有具体动作。但这次是实名举报,我就找中山经侦协助查了一下,这两个账户虽然都不是刘广达的名字,但却是他实际控制,并且银行也有他的取款转账记录和录像,后面附着这两个账户上所有的流水明细。”
“四个月,8万!好大的胆子!”张晨冷哼一声,“这件事和威廉强森有关系吗?”
赵立新摇摇头:“从目前的证据上看,和威廉强森的关系不大,至少他没有直接沾到这笔钱,不过,现在科洛托所有的支出,只需要威廉强森一支笔,我认为这其中风险很大。”
张晨中午在医院又待了一会儿,就被张国强赶了出来,嫌他的电话总响,吵到苏文锦娘俩休息。张晨一看,得,自己这是惹人嫌了,知趣的离开,让胡凯旋开车把他送到了国贸大厦。
赵立新知道张晨今回国,一直在办公室等他,见面后,就向张晨汇报了一下最近合规部门遇到的一些问题。
在张晨同意下,半年前,科洛托也成立了自己的合规部门,部门主管由火种源招聘,直接向赵立新汇报,对此,最初威廉强森颇有微词,但任何一个公司都少不了内控部门,威廉强森也只能发两句牢骚,无法阻止这个被他称为克格勃的部门在科洛托扎根。
科洛托的合规部刚刚成立的时候,还算风平浪静,但随着和二厂原有派系冲突的不断加剧,各种稀奇古怪的举报投诉就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都是匿名举报,查无实据,基本可以判定为人事斗争的诬告,但其中一封实名举报信还是吸引了科洛托合规官高杰的注意。
这封举报信是原二厂的一个采购员写的,举报科洛托目前的供应链总监刘广达,也就是威廉强森从GE带过来的那个杰弗里刘同至少三家原材料供应商有不正当利益往来,并且为了打击报复,把自己从科洛托工业开除。
如果是匿名举报,涉及到刘广达这种高层,尤其还是科洛托中国区总裁威廉强森的嫡系,高杰和赵立新都不会太过大动干戈,略加调查只要查无实据,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但针对实名举报,按照火种源的规定,必须要查出结果,重视程度比匿名举报高出很多,高杰不敢擅专,直接把这封举报信转给了赵立新。
赵立新接手后,略加调查,就发现这封举报信上的内容并不是捕风捉影,刘广达确实有收受供应商财物以及职务侵占的重大嫌疑。
这半年多来,赵立新也不是吃白饭的,和中山经侦打的火热,这时需要用到关系了,他和中山经侦的支队长白双海一,白双海只是派了两个经侦,就把刘广达这一年来的财务情况摸了个底掉。
虽然现在银行还都没有实名,查那些专业性警惕性极高的真正职业罪犯有难度,但查刘广达这种手法粗糙、警惕性不高且越拿胆子越大的职业经理人还是非常容易的。
光是赵立新调查出来的部分,刘广达从五家原材料供应商处,仅四个月的时间,就拿到了超过两百五十万的回扣,另外还有近八十万,是刘广达以各种名目从科洛托贪掉的钱。
而这些钱,都让刘广达通过蚂蚁搬家的方式,汇给了自己身在香江的老婆。
张晨沉吟半晌:“赵老师,你的意见是什么?”
赵立新抿了抿嘴:“我之前咨询过老白,老白这种事情最好企业内部自己解决,能把钱追回来最好,追不回来就直接开除,如果报警的话,会有很多麻烦。”
张晨摆弄着手中的万特佳罗密欧:“麻烦?”
赵立新点头道:“如果报案,经侦真的介入,极有可能牵出我们不想牵涉的人,哪怕我们不顾及这个,企业报警抓自己的员工传出去也不好听。而且,刘广达是香江籍,马上又是七一了,搞不好,会有一些外事问题。”
张晨闭目凝神考虑了一会儿,睁开眼,坚定道:“报案!抓人!”
赵立新瞳孔一缩:“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即使报案,这笔钱已经汇到了香江,追回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张晨面色严肃,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笔钱是事,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是有代价的!”
张晨站起身:“无论是科洛托还是火种源,都是新生儿,宛如一张白纸,这个时候在上面画的每一根线条,在未来都会体现在这张画作上,如果底稿的线条一开始就画歪了,整幅画画成后就是一副垃圾。因此,对刘广达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人必须抓,也必须判!”
赵立新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还有这么一面,但再想想他当年折腾李金花的那一套,心中不由得喟叹,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在这种商业社会中生存吧,瞻前顾后永远成不了大事。
赵立新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和老白联系,但他也了,这个案值市里肯定要插手的,不定到时候会有些连锁反应,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张晨摆摆手:“没关系,我会和市局打好招呼,把事态仅控制在科洛托内部,另外,先不要走漏风声,让这个刘广达跑回香江这事就不好办了。”
张晨看赵立新离开,拿起电话,给邓先林拨了过去。
和邓先林一通寒暄,张晨把刘广达的事情和邓先林简明扼要的了一下,虽然刘广达是个香江人,可能对于基层来确实有点麻烦,但对于邓先林这种级别的人来讲,无非就是提醒张晨注意影响,不要把事情扩大化,其他的麻烦都不是事儿。
对于邓先林的提醒,张晨自然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