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马的、人的脚下震动,西凉军数万人陡然发难闯入京师洛阳,破开房门驱赶人群走上大街,搜刮了值钱的财物后,点燃房屋,大火吞噬照亮城池,然后朝周围蔓延开去,相隔更远一些的普通民众而言,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稍后的时辰,西凉军接管了城池防务,将东南北三门紧闭后,真正意义上的‘驱赶’方才开始。
一些房屋、木楼在大火和马力的拉扯下坍塌,火的光芒映着赤**人的身子在跑,后面四五名士卒哄笑着追逐过来,前方一些青壮见到上前阻止,被一刀劈死在血泊里,之后,他们将那名挣扎痛哭嘶喊的女子扛在肩上带去了隐蔽的角落。
整个城池范围内,一些不愿离开的百姓或者城中豪绅富户组织了一些抵抗,但不久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汹涌过来,鲜血飞洒,随后涌入家中,妻妾子女遭到非人的欺辱,再驱逐出宅院,加入西迁的洪流当中,军队的锋芒搅起的混乱很快蔓延全城……
皇城,郭汜、李傕挎剑纵马,带领数千士卒闯入甘泉宫,推开殿门,大步而入,拱手:“末将奉太师之命,请陛下移驾长安。”
一双眼睛透过帷帐惊恐的看着模糊的人影,瑟瑟发抖……
……
洛阳东北面,烧焦的气味又飘来,笼罩大山,“呯——”人影被推搡的扑倒在地上,响起山崖断壁上,公孙止过来,一把抓住地上身影散乱的发髻,扯起对方的脸,望向那边烧红的空,话语简单,声音不高,“你们西凉都这么狠吗?”
“呵呵你有亲人在洛阳?”被拉扯而仰起脸的华雄咧嘴露出笑容,带着嘲弄,“还是你们这帮同样杀人不眨眼的贼匪开始同情”
啪——
一记耳光直接刮了过去,正话的那张脸瞬间被扇的偏到一边。公孙止将他转回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开口:“你只需回答我问的,多一个字,赏你一巴掌。”
“你又不认识他们呵呵假装什么”嘴角带着血丝,大汉显然并不把一记耳光的疼痛放在心上,眼睛斜视着瞪去对方:“所以他们死就死了,关你何事?”
“硬骨头”
公孙止松开他头发,起身朝李恪挥挥手,傻愣的子咧嘴笑了一下,连忙跑过来,华雄一看到他,寒毛都竖了起来,挣扎叫道:“让这傻子离本将远一点”然后,声音远去后面。公孙止转身看向马背上带着泪渍少女,“你父亲会在洛阳吗?”
那边传来啪啪啪扇脸的声响时,眼眶湿红的少女,陡然愣了半响,“父亲他是侍中董卓时常带在身边的,那那可能不在城里,应该是在荥阳。”
到这里,她担心父亲的安危方才松了下来。
“岳父大人这么受董卓器重?”公孙止牵过缰绳,将马拉近一点时,目光抬上去与羞恼的眸子对视,绯红瞬间爬上少女的耳根,“你你怎么能这样”
但随后,蔡琰将视线偏转开,咬了咬嘴唇,“听父亲提起过的,他‘董仲颖为大汉戎边,为人粗野,但总有苦劳,不该给予难堪嫌弃。’那时董卓第一次入京,遭受很多白眼,只有父亲对他热情,所以如今将父亲升上侍中带在身边出于当年恩情”
“嗯”公孙止垂下眼帘站了片刻,那边烧红的空下,烈焰里的城池,他没有想过要去做什么,靠七百多人救不了一座城池的人,而他在这边的事能做的,基本已经做完,吕布和董卓他现在没能力在十多万军队中杀死,剩下的就只能将蔡邕抢出来,去北地。
想了一阵,巴掌的声音停下来,脚步走动,披头散发的华雄被扔到了公孙止脚边,两颊红肿的渗出鲜血,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现在我还是刚才的话,你们西凉人都那么狠吗?”大氅一掀,公孙止坐过岩石,弯刀呯的插在地上,双肘放在膝上。
好半响,狼狈破烂的身形奋力的仰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血混着口水落到胡须上,口齿断断续续出声音:“狠怎么不狠,周围是叛军、羌人心软就得死,这位首领,西凉军是杀出来的苦出来的一身杀气难除,被太师拉到这花花世界里所有人都疯了,苦日子谁都不想过的所以怎么能不狠”
“是啊谁不想过好日子”大氅拂过灰尘,石头上的身影站起来,声音缓缓开口:“但日子不该这样过的你们总得要给人活路啊,今夜很多人死了,你听,每一声惨叫,是不是一条命消失了?虽然这座城里的人与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对他们的死感到悲伤,只是觉得不值得,原本他们更有用的活下去,而不是变成一具毫无意义的尸体你们从军入伍是保护这家国,是保护我们汉人,你看你看啊——”
他走到华雄身边,一脚嘭的踢在对方身上,身形在地上滚了两圈,华雄盯着地面没有再开口话,牙关紧咬的发颤。周围众人陷入了沉默,对于当中一些白马骑来讲,话语里的道理,大部分是明白的,只是在这样场面对比下,变得更加的深刻。
“太师身边有吕布在侧,飞熊军由郭、李二将带领,拱卫左右,你们没有机会的,只有但是太师的弟弟董旻一般会留在家眷队伍里这些都是常年的布置,眼下会不会改变,我不清楚了”
咬牙沉默的人,虚弱的开口。
公孙止满意的点头,有了关于西凉军行军的布置,应该会有用的,在虚影地图辅助下,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夜晚在城池的哀嚎中慢慢过去,光划破云层,关东联军已经入驻荥阳。
余烟飘过旌旗,提着水桶的百姓正浇灭燃烧的房屋,上午,城外的联军大营中,争吵响起在帅帐。
“董贼逃遁,西迁子,我等身为臣子当竭尽所力,追剿叛军而不是在这片废墟里哀怨董贼暴虐!”
“你知之事,我身为盟主岂能不知,董贼尚未伤筋动骨,此时追击必遭埋伏。”
“区区埋伏,能击溃十万人否?大军堂堂过去,林中宵自会逃离。”
“我联军远途而来,自要休整一番,岂能随意轻动!”
站立大帐中央的身影扫视两侧,众人饮酒谈论,却不是与他对视,许久沉默之后,曹操渐渐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那笑声悲凉。
一道道视线看过来时,他转身走向帐口,回头看了一眼长案后的袁绍,笑容收敛,冷下了来,“竖子不足与谋!”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