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自云间走远,灿烂的春光升上空俯瞰过泥泞的大地,哒哒哒的马蹄声翻起泥泞,一股数千骑兵化作洪流奔弛在阴平曹军大营外的原野上,巨大的军营附近,同样也有兵马涌出,曹纯骑着战马遥望奔跑的那支骑兵想起了往昔,他曾经带领过他们的,周围成千上万的曹军兵将看着奔弛的马队,面容肃穆。
“子和,你原来也是这支黑山骑的头领吧,这些骑兵与虎豹骑相比如何?”在他身侧话的是曹洪,那是族中兄弟,话大抵是没有多少顾忌。
曹纯望了他一眼,稍露出温和的神色,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偌大的高台上两个并肩而坐的身影,声音很轻:“以前只能算半个精锐,但他们敢拼命,如今就不知道了,虎豹骑只是装备精良,眼下也只是在徐州打过顺风仗,与他们相比还有些差距,何况公孙首领手中还有一支弓骑”
看着高台上,与族兄话的身影,停顿了一下:“那才是真正的骑兵,子廉,虎豹骑的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曹洪虽独领一军,但到底对于骑兵之道,他也只是似懂非懂,顺着族兄弟的目光,也望去了高台阳光照下来,柔和的风拂过台上的旗帜与两道身影的披风猎猎作响,公孙止与曹操二人一扫昨晚互殴的狼狈,盛装坐在台上面对无数兵将,不怒自威,在两侧,军中主将依次正襟危坐,手握成拳压在膝盖上,衬托出一片肃杀的气氛。
望着骑兵轰鸣的跑过视线。
“冀州强弩,幽州突骑,白马将军去后,再无白马义从,北方就剩你这头狼了,你岳丈那句话看来是要改一改了。”
曹操饶有兴趣的看着原野上那支黑山骑出话语,夏侯惇、夏侯渊等亲族大将坐在附近,神色严肃的交流,他们都是军中宿将,对一支军队自然是有评判的,片刻后,曹操转过头看向旁边:“公孙,今日见你军威之盛,操也想让麾下骑兵演练一番,不妨二者来场对抗如何?”
“时辰尚早,既然曹兖州想试试虎豹骑的斤两,那就试吧。”公孙止阖着眼点了点头,着抬手:“吹狼喉。”
呜嗷呜
曹操打量那边站在台边吹响狼嚎的李恪,眼睛亮了一下,赞赏的点头:“这倒是不错,混乱的战场上可随机应变,比打令旗更加有效。”
话的时候,军令传下去下方,曹纯翻身上马:“换兵器,上马——”
身后众骑从旁人手中取过木棍木刀,跃出一千骑随将领纵马进入原野空旷地带,遛马跑了两圈后方才开始结阵,对面,牵招提着木棍促马上前数十步,大喊:“曹统领,可还记得子经?”
“自然记得!”
牵招勒过缰绳:“那招便让曹统领看看,你走后,黑山骑当是如何模样了。”完这话,打马回阵,背后同样是一千骑兵踏着蹄子咵咵的缓缓走出,这些当初的悍匪从数十场厮杀战场下来,早已蜕变,脸上已无凶戾的神色,只是简单挥着木棍敲击在手臂的盾上,声音整齐化一发出轰轰轰的敲击声,气势陡然拔高。
周围,曹军一众将领、士兵闭上了言语,屏气凝神的看着这支骑兵,然后耳中响起一声嘶吼,大地轰隆隆的作响,慢腾腾的黑山骑轰然化作洪流直奔前方的虎豹骑席卷过去。
曹纯眯起眼目测了距离,提棍朝后方大喊:“虎骑上前,准备——”
千人中,五百身着甲胄的骑兵齐齐夹紧长棍冲去前方第一阵列,另外的五百骑兵名为豹骑,属于轻骑行列,速度很快,在虎骑奔出阵列后,立刻在曹纯命令下化作两股左右分开从两翼轰然奔行,呈圆弧状转向,想要一举包抄吃下对方。
对面,冲锋中的牵招愣了愣,随即嘴角笑起来,打了手势,让传令兵吹响狼喉作出了安排,双方极限距离上,曹纯的两支两百人的轻骑,转向陡然穿插而上的同时,黑山骑只有百人的前队超出距离,迎面撞进五百人的虎骑当中,双方交换击打过后,缓下速度做出让所有曹军兵将难以理解的动作,侧身下马,然后凭借战马结成圆形的防御阵列,中心开花的方式,将虎骑阵列打乱,剩余九百骑转向分流,迎头撞向两边数量极少的豹骑
胜负已定了。
曹操微微愕然的张了张嘴,随即抚掌笑起来:“骑兵之道,往后怕是只有吕布才能与你麾下的骑兵较量了。”
“今日我要的事当中就有吕布。”公孙止挥手来李恪,让他通知黑山骑去休息。旁边,曹操挥目光严肃下来,看了一眼对方,起身:“公孙,与我一道在周围走走吧。”
公孙止披着狐裘,身形高大匀称,脚步豪迈,曹操也是身材挺拔,负着手已颇具气势,俩人并肩走在原野间道路上,身后都有各自的护卫离着上百步距离跟着,众人知道二人重要事情要谈,自然不会上去打扰。
春日光下,乡间道路静谧,绿草茵茵,偶尔有飞鸟过去俩人头顶,安静了一阵,曹操先开口却是提的是自己儿子:“子脩在北方还好吧?柔柔弱弱的性子有没有改过来?他从生母早亡,由我夫人带大,没吃过苦,到了草原上见过血没有?”
“早前打过鲜卑。”公孙止摇摇头,过得片刻,方才继续道:“但昂公子从未打过仗,便未让他上去,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会死人的,先让他在军中多熟悉熟悉,会骑马,会拉弓了,再捡一些简单的战事,杀几个人便算是有所成长,眼下为时过早。”
旁边身影停下来,随后拱手躬身。
公孙止也跟着停下微微回头,皱眉:“曹兖州这是何故?”
“无他,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感谢。”曹操直起身,背负双手继续前行,并不在意刚才向着这个年青人道谢的举动,望着前方的莹然绿野:“之前在高台上你提到吕布,他来兖州了?”
“应该是来了,去年他从袁绍处离开去了上党张杨那里,上月我袭上党郡时方才知道他带着并州旧部南下了,若是投靠你,必然有书信过来,显然你并不知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公孙止大致知晓始末,但眼下不可能全盘托出,反而还会引起猜忌,于事上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吕布一介勇夫,若无接应,他连兖州进不去。”曹操重重出了一口气,望着徐州方向:“可若是就此罢兵回去,眼下兵锋正盛,徒让人感到可惜啊”
云絮飘过来,遮住了阳光。
“徐州你吃不下!”公孙止神情冷然,脚步停下来:“一旦兖州内讧,被吕布夺了,军心混乱,陶谦岂会坐以待毙?你在徐州杀戮如此多,百姓又岂会容你,到时两边都不容,你去何方?”
他抿嘴吸了一口气:“当初咱们结为盟友,南北夹击袁绍,如今他已得幽、冀、并、青四州,正加紧操练兵马休养生息,我们也就只有这点时间了,几年下来,十几万大军蜂拥南下,拿什么挡?”
“你想打下徐州,这样的事很好,可后背被人捅了刀子,失去根基,你到时候连与我谈话的资格都没有——”语气陡然拔高,蕴着怒气。
曹操闭着眼睛沉默,周围上百道目光望过这边,良久,他睁开眼望着苍穹,声音沉缓:“你的对,失了兖州,我曹操下诸侯面前屁都不是,
“徐州事,若是丢了兖州老家,困死在这里那才是丢人。”曹操猛的转身大步而行,挥手:“但是就这样回去,岂不让陶谦老儿起疑?佯攻一次——”
曹操站到众人中间,侧身伸出手掌:“公孙,来!与我一道同行,吓死那老头儿!”
“哈哈哈——这才是我印象中的曹操!”公孙止过去,伸出手。
啪——
手掌击在一起,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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郯县。
光倾斜,余晖洒在城头,残红映着一片凄凉。已年满六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在上面,视野之外,四处烽烟,尽月余的战事,曹军所过之处全都遭到屠戮,可谓鸡犬不留,死伤难以计数,从远方飘来的空气里残留着尸体的味道。
色暗了下来,风徐徐的吹过皆白的长须,闭上眼睛:“我之过矣”
身后,有火把光过来,别驾糜兰朝老人的背影拱手:“主公切莫忧虑,援兵已在路上了。”
“”
陶谦无言的转过身,看了看他,重重的点头,走下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