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拳馆是武馆,所以中午必须加餐,否则便不足以支撑弟子全天练武。
开饭以前,白胜问过荀四午餐是否要钱,荀四说午餐是免费的,因为这费用包含在学费当中了。御拳馆的弟子每年都要交给御拳馆一笔不菲的学费,只有曹正等几名接受御拳馆重点培养的弟子除外。
原来还有奖学金,白胜如此理解。
但是当他进入御拳馆的餐厅,发现这里的菜饭都不能吃的时候,他只能再问荀四,能不能出去吃饭?
荀四说没有这个先例,却让白胜去问一问师父曹正。
曹正是御拳馆第三代弟子的大师兄,三代弟子和四代弟子是分开进餐的,于是白胜来到了三代弟子的餐厅。
一进餐厅的门,三代弟子们就炸了锅,目光尽皆看向白胜,说啥的都有。
“看,这不是咱们的白师侄么?”
“喂,白师侄,你是不是走错门了?这里不是你来吃饭的地方!”
“这白胜的脸真大,不交学费还想吃白食。”
“我觉得他肯定把自己当成精英了,想免交学费。”
“屁!咱们御拳馆有不会武功的精英么?”
……
这些人七嘴八舌,有的是直接冲着白胜讽刺奚落,有的就顾左右而言他,看似不是直接找白胜的麻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全是泼白胜的脏水。
就算白胜的脾气再好,见到这种情景也忍不住了,站在门口冷冷地把这间餐厅里面的近百名三代弟子看了一个遍。
他看见了曹正,曹正也在看着他,虽然没有参与别人的七嘴八舌,但是也没有要过来询问他的意思。
他没有立即走向曹正,就这么冷冷地把每一张脸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要记住这些人的模样。
终于,三代弟子们的讥笑和讽刺渐渐少了,因为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能够感觉到白胜目光里的冷峻,给人帮腔适可而止就行了,千万不能把白胜的怒火烧到自己的头上来。
但是仍有十几个人不肯停止对白胜的嘲讽: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可是在樊楼吃霸王餐的主儿,吃习惯了呗。”
“在樊楼吃霸王餐可以,咱们御拳馆是吃白食的地方么?”
“他敢吃一口,我就能揍得他吐出两口来!”
“我看未必,人家可是把高宝恩都给揍了,说不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哈哈……高宝恩算个屁?你揍不过他还是谁揍不过他?咱们御拳馆里有揍不过高宝恩的弟子么?”
此时厅中众人已经渐渐趋于安静,大部分人已经拿起了筷子继续吃饭,只有这几个人还在旁若无人的说笑,白胜的目光就聚焦在了这几个人的身上。
这几个人的年纪都不大,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也都是劲装打扮,但是衣着面料比他人华贵许多,说话之间颐指气使,牛逼哄哄,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些都是官二代。
到了现在,白胜已经明白了,难怪自己来御拳馆受到了这么大的抵制,这些三代弟子里面必定有高俅、王黼等人的亲属存在,或者还有其他京城阔少,总之他们都是一伙人。
却见居中一人突然说道:“谁说他在樊楼里吃霸王餐就可以了?那是我不在樊楼,如果我在樊楼,只要他敢吃,我能打得他嘴里吐出屎来!”
白胜于是把目光定在了这个人的身上,这人也是一副贵公子模样,但是不论从他就坐的位置还是说话的语气又或是他人的目光来看,这人都是这帮人的核心。
这人是谁?难道就是曹正所说的郓王?宋朝从没有封过异姓王,但凡是王爷,除了皇帝的叔伯之外,就是兄弟或儿子。
如果这人是郓王,那就很棘手了,打是打不得的,只能忍。如果一定要打,那么很有可能就没法在京城混下去了,蔡京能不能捞得动?很难说。
就在他刚想垂下目光暂且忍耐之时,这人也把目光回看过来,撇着嘴吐出一句:“怎么着?你不服气啊?看什么看,找打是不是?”
两人目光相碰,白胜若是再躲就未免显得太过窝囊,已至忍无可忍!心说去你马勒戈壁的,管你是谁,先过去揍了再说!
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说一句都是废话,不如直接动手,大不了打完了人说声“哎哟我不知道你是郓王”,然后再等蔡京来捞就是了。
有凌波微步做保障,他相信在这些餐桌的空隙中一进一出应该不是问题。
就在他心念稍动,准备进袭之时,忽听门外一声冷喝:“你们在这里嚷嚷什么?吃顿饭也不能消停一会儿么?”
这一声冷喝极其有效,室内众人纷纷起立,白胜也回头去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面如冠玉的英俊青年,眉宇之间与赵佶有三分神似。却听见室内人们齐齐问候了一声:“参见郓王。”
白胜不禁一愣,原来这个才是郓王,那么里面那个人是谁?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一件事,里面那个人绝不可能是郓王,因为郓王是他们的师叔,是跟林冲同辈的第二代弟子,如何能跟第三代弟子一起聚餐?
郓王微微点头,训斥道:“都坐下吧,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嚷嚷什么?不知道论语里面‘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么?都说过几次了?不要只知道练武,平时多读一些圣贤之书,你们就是不听,如此不识礼仪,将来如何能成大器?”
教训过众人,转过头来看见了白胜,见白胜不曾向他行礼,就很是不悦,问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速速……”说到此处,发现餐厅里并无一处空位摆着饭菜,便已知道白胜不是这里的人。
白胜连忙抱拳道:“在下白胜见过郓王,回郓王,在下来这里是找曹正的。”
“你是白胜?”郓王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你就是蔡太师的门生白胜?”
白胜点头:“正是在下。”
郓王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意味深长道:“既然是太师门生,应该是满胸锦绣文章了,为何也来御拳馆学武?”
白胜急忙谦逊:“在下空有报国之志,而无杀敌之技,所以来此。”
郓王微露笑意:“听起来是不错的,倒是与我投缘。这样吧,过两天我闲下来时会来找你,咱们探讨一下天下大势,嗯,你先准备准备。”
一屋子人立马呆滞,这白胜是走了狗屎运了么?怎么就被郓王看重了呢?而且听郓王这话音,大有结交之意啊!
很明显,白胜和郓王是素不相识的,这一点通过刚才两人的对话就可以听出来。
如此一来,再想明打明的收拾白胜就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给他玩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