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莞宁的“容忍”“让步”,沈青岚在定北侯府里的日子顺遂了许多。
顾莞宁和沈氏的关系也缓和融洽起来。
每见面请安,母女两个能心平气和地闲聊几句,顾莞宁偶尔还会留在荣德堂里用饭。
沈氏心情大好,私下里对郑妈妈叹道:“莞宁这丫头,虽骄纵任性了一些,倒还肯听我的话。如今对岚儿也好多了。”
郑妈妈笑道:“这是当然。你是二姐的亲娘,二姐脾气再犟,难道还能和自己的亲娘较劲不成?之前大概是因为你对青岚姐太过上心,二姐看着不痛快,这才故意闹腾。”
顿了顿又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最疼青岚姐。可二姐也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做亲娘的,也不能太偏心了。”
在知悉自己所有隐秘的郑妈妈面前,沈氏也没了遮掩的心情,苦笑着长叹一声:“郑妈妈,我知道你的都对。”
“当年,是顾湛坚持要娶我,是我爹娘拆散了我和五哥。我恨爹娘,恨顾湛,恨这定北侯府。莞宁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该将这份恨意延续到她身上。”
“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和顾湛生的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她父亲一模一样。每次看到她,我就像看到了顾湛……”
到这儿,沈氏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怨恨,指甲用力地掐进掌心,一阵阵刺痛。
她恨顾湛!
如果不是他坚持要娶她,如果不是他让人来提亲,爹娘也不会迫不及待地应下亲事,不会拆散她和五哥。五哥也不会被打断右腿,被毁了前途和未来。
还有可怜的岚儿。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没见过亲娘。
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女两个生活在的院子里,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而她,被关在定北侯府这个精致华丽的牢笼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幸好老恩赐,让她又生了儿子。在西京码头的那一晚后,她怀了五哥的骨肉。到了边关后,顾湛领兵在外作战,一个多月之后才回来。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为了遮掩孕期,她在肚子隆起的时候回了京城。肚里的孩子瓜熟蒂落,她假装一路奔波动了胎气早产两个月。这才将众人都瞒了过去。
孩子生的和五哥像极了。每次看到儿子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她的心里就溢满了不为人知的喜悦。
而顾莞宁,相貌性情都像极了顾湛。
那双明**人的眼眸,话时微微抬起的下巴,侧过脸时唇边的微笑……每次看到顾莞宁,她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的生出怨恨。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沈氏眼中掠过一抹痛苦之色,无助又脆弱地低语:“郑妈妈,我真的没办法将她当成女儿……”
剩余的话,化作一声声呜咽低泣,肩膀也微微耸动不已。
郑妈妈无声地叹口气,上前一步,伸出手将沈氏搂进怀中:“姐,你心里的苦,老奴都知道。”
当年沈氏决意和沈谦私逃出西京,是她悄悄给沈谦送的信。后来,她一直跟在姐身边,亲眼看着姐和沈谦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然后怀孕生女。
姐被沈家人捉回去之后,她也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姐用刀抵着喉咙,以自己的性命要挟沈家人放了她。
从那一起,她这条性命就是姐的。不管姐要做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姐。
“你实在不喜欢莞宁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在人前总得装装样子。”
郑妈妈柔声劝慰:“莞宁姐虽然年轻,却敏锐聪慧。你若是一个劲儿地对青岚姐好,莞宁姐肯定会生出疑心。”
“老奴觉得,你这些日子就做的很好。态度温软一些,再些好听的哄一哄莞宁姐。莞宁姐的心气平了,对青岚姐不是也好多了么?”
沈氏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过了片刻,沈氏才平静下来,用帕子擦了眼泪,低声问道:“郑妈妈,五哥这两日还好么?”
郑妈妈答道:“老奴这就派人去那边的院子里看看。”
“让厨房做些山楂糕带过去。五哥最喜欢吃酸甜的山楂糕了。”一提起沈谦,沈氏的眼中便有了光彩,精神也振作了不少。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现在五哥和岚儿都到了京城。岚儿和她朝夕相伴,五哥住的也不算太远。她能时时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总算不必相隔千里苦苦相思了。
沈氏想了想,又加了两句:“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记得悄悄告诉五哥一声,等过几日,我就去看他。”
……
“玲珑,碧彤来了,在外面等着你呢!”珍珠笑嘻嘻地来传话,顺便好奇地问了句:“奇怪,你什么时候和碧彤这么要好了?”
玲珑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你耳朵凑过来。”
珍珠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竖长了耳朵聆听。
然后,就听玲珑压低了声音,悄悄了句:“我才不告诉你!”
珍珠:“……”
玲珑捉弄了珍珠一把,嘻嘻一笑,麻溜地拔腿走人。
珍珠气闷地直跺脚。
可恨的是玲珑步履如飞,她想追也追不上。
玲珑人如其人,个头并不高,生的娇俏丽。整日里笑嘻嘻的,看着并不惹眼。其实,她自幼习武,身手极好。等闲三五个成年男子,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她的外表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就连长期和她相处的琳琅等人,也时常忘了她身怀武艺的事实。
碧彤远远地看到玲珑的身影,飞快地迎了上来,灵活的眼眸迅速地扫了四周一眼,低声道:“玲珑,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话吧!”
玲珑心领神会,点点头,领着碧彤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一盏茶时间后。
碧彤从玲珑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脚步轻快。
玲珑送碧彤走了之后,立刻就去了顾莞宁面前:“姐,奴婢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