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就是,”薛蟠笑道,“三房老爷住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就在前面街上,过去近的很,不过是两里路。”
“好,”薛蟠放下了门帘,“咱们不着急去找安老爷,走,金陵城里头逛一逛!”
李章应了一声,把马鞭子拿了起来,这样老实的人,是绝不会问家里头的主子们,为什么不去之前定好的三老爷家里头,两个精明脸的厮,一个扶着马车,一个撑着手,腾的上了马车,坐在李章的左边,一起驾着马车出去了。
马车不算太稳,摇摇晃晃的,薛蟠闭着眼想了想,这个时候是必然不能去薛安家中的,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这几房的动静,若是自己去找了薛安,不必,一大群乌鸦一样的厮盯得死紧死紧的,一下子全部人都知道,自己想要行合纵连横之策了。
薛蟠想了想,“不去安老爷那里,走,咱们到处逛一逛,”他掀开帘子,对着跟在马车边的那个厮道,“这金陵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在哪里?”
“自然是秦淮河了。”外头的厮笑道,吐口而出,“哪里是最热闹的。”
“秦淮河,”薛蟠古怪的道,“哪里不是青楼妓院吗?”
“哎哟,大爷,的该死,”厮连忙给自己打嘴巴,“瞧我这的,可不敢带着大爷去那里,若是太太知道的,非要打死的的,我刚才的话可千万没过,您就权当做听不见是了。”
勾引主家少爷去逛秦楼楚馆,这是绝对要打死的行为,一个“浪荡无行”的评语,是绝对少不了,薛蟠翻了一个白眼,“我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吗?去去去,带着我去找一间茶楼,热闹点的地方!”
薛蟠很遗憾,如果能够去见识一番秦楼楚馆如何就好了,听六朝遗粉,大都汇集在了秦淮河的坊船之上,可他到底还是很理智的,这个时候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虽然现在去闹市之中,盯梢的人难跟着,也保不齐有人会注意着这辆马车。
“是,是,是,”那厮连忙点头哈腰,“那就去夫子庙,离着咱们家也不远,又热闹,什么百戏杂耍卖艺唱戏的,一概都有,外头的人都了:京师里桥,金陵夫子庙!去那里,什么吃的喝的,一概应有尽有,想要什么,都不必去别的地方找,去夫子庙就最好了!”
这厮也怕薛蟠一时起意,真的想要去秦淮河瞧一瞧,若是真的要求,自己跪下来求也不成的,毕竟他虽然在外头当差,可也听过自家这位少爷的诨名,呆霸王,钻牛角尖,若是认定了的事儿,只怕是一万头马都拉不回来,于是赶紧着把夫子庙夸得犹如上人间一般。
薛蟠也没什么不可的,“既然如此,那就去夫子庙吧,只是一样,不要是自己家的店面就可,别招摇!”
“这可是有点难,”那厮摇头晃脑的道,“夫子庙我们素日跟着爷去过,那些好地方的酒肆茶摊酒楼杂货铺,不是咱们家开的,就是王家史家贾家开的,不是这几家,就是咱们的亲朋好友们开的,若不是亲朋好友,就是和咱们有往来的家里头开的,实在是找不到,大爷,嘿,和咱们没关系的店铺。”
薛蟠不妨这个厮把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果然,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嘿,你知道的不老少啊,那按照你的意思,咱们这无论去了哪里,总是要被瞧见的了?”
“是这个理儿,不过也有些隐蔽的店儿,或是一点的这种底下人去的地方,才和咱们没什么想干了。”
“那就去你们惯去的地儿,”薛蟠笑道,“瞧一瞧,你们去的地方如何。”
“爷,”那厮又觉得自己错话,又想打自己巴掌了,“若是太太知道爷去了哪些个地方,的可是逃不了板子!”
“别啰啰嗦嗦的,”薛蟠瞪了一眼,“我去去就是了,我还怕哪些地方的人吃了我,大爷我今个要见人,越幽静的地方,越是招人眼!明白吗?不明白也没事,听命就是了!”
他刷的一下把车帘子放下来了,那个厮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敢多什么,和李章商量了一下,马车辚辚,朝着金陵城的西北角行去。
六朝胜地,金陵故都,素来就是繁华汇聚之地,金陵的名门望族都是依靠着承恩寺、乌衣巷、夫子庙这一带居住着,薛家的宅子离着乌衣巷近一些,到夫子庙也不过是几里路,路上道路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臻儿大约是以前跟着薛蟠出来厮混,见惯了繁华,一点也不稀奇,只是趁着薛蟠兴致勃勃的到处隔着帘子张望的时候,七手八脚的给薛蟠换衣服,时而瞧一瞧,“外头这糖人张,怎么今个不摆摊?真是奇怪了。”
或者是“转角宋记肉饼可是好吃极了,这些日子为了守丧,我都许久没吃肉了!~”
诸如此类的话,显然对着夫子庙这里熟悉极了,薛蟠郁闷的放下帘子,“臻儿啊,你对着夫子庙这么熟呢?”
“大爷,这夫子庙左近的吃食,我都知道!”
“那我问你,家里头这几房的老爷,都喜欢去那里吃东西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臻儿摇头晃脑的道,“三老爷喜欢去松鹤坊,四老爷自己个每忙得不可开交,素来是没有固定去的地方的,五老爷常去结义厅,七老爷若是回金陵,最爱去的是听涛筑,那里是喝茶听琴的,八老爷呢,这个人最混账,喜欢去柳如眉!”
臻儿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害羞并且很不高兴的表情,“这柳如眉,不会是妓院吧?”
“不是,”臻儿到底是年纪,百无禁忌,脱口而出,“是象姑堂子!”
“哦~”薛蟠又不是纯情少年,岂会不知道,这象姑堂子,指的就是那个……嘿嘿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