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到底还未懂,“我就服了,”薛蟠无奈的曳,“你这是要承担责任呀,到底是金钏因为你的缘故被赶出去,你多少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罢?”
瘪很是懵懂,薛蟠也不好多说什么,许多话儿不好乱说,现在的瘪就蹿身体已经发育了,但是脑子只怕是还没有发育好,若是乱说一些有的没有的,瘪十分聪明,只怕是会想到了歪的地方,那时候薛蟠的罪过就大了,他对着瘪干笑一声,“你这个痴儿,只怕是这些事儿都没想过,罢了,别说是你了,就算是琏二哥他们,也不见得会想到这一层上去了,今日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王嬷嬷已经出去看顾此事了,明后日我再叫丫头出去看看,别叫人欺负了她。”
这时候秋纹提着灯笼来找瘪了,瘪有些不悦,“不过是左近走一走,你们倒是这样的琐碎!”
秋纹也不生气,笑道,“袭人说这晚上登山走石板路,只怕是看不清楚,于是叫我来找二爷,”她很是懂得把瘪的注意柳转到别的地方去,“袭人这身上不太痛快,我想着叫二爷回去瞧一瞧才是。”
瘪听到这话,连忙说道,“可是身上痛了?都怪我,不该胡乱生气踢人,踢到旁人倒也罢了,偏生又踢到她!”
薛蟠在侧奇道,“怎么好端端的你又踢人了?”
瘪悻悻然把今个回的事儿告诉了薛蟠,薛蟠曳,“你这性子,倒是比我还要急一些,记住了,大事当前需静气,只有静气才能不会再做错的事儿,要叫太医吗?只怕这一晚上也太晚了些,叫太医的话惊动老太太就不好了,”薛蟠叫晴雯,“看看架上有什么活血化瘀的药丸给二爷带去。”
瘪点头感谢离去,晴雯等丫鬟进来收拾东西,显然晴雯在外头和王嬷嬷讨论了一下金钏的事儿,这时候瞧着她的脸色,就知道完全知道这事儿了,一脸的不高兴,薛蟠见到晴雯如此,倒是又要逗一逗她,“晴雯,你说今个这事儿,是谁的错?是金钏的错呢,还是二爷的错。”
晴雯低着头收拾碗筷,冷冷的说道,“大爷不是帮衬着二爷吗?自然二爷是不会错了,就好像是太太说的那样,就是金钏下流狐媚,勾引二爷,自己个不要脸面的错罢了*我说,大爷也不必去帮什么金钏,就让她在外头没脸的活下去就是了。”她好像连薛蟠都迁怒了,“何况大爷和二爷都是差不多的人,自然是帮着自己了,这丫头的名声算的什么?白白被赶出去罢了!”
薛蟠也不生气,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笑眯眯的说道,“你说的是气话,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自然觉得金钏是委屈了,只是呢,我也不能让瘪受了委屈,故此我这不是在帮人嘛,这事儿,还是瘪少了些担当,若是他那时候留下来和姨妈说这么几句话上,金钏也就不会遭受如此大难。”
晴雯哼哼一声准备转身走人,“宝二爷原本我瞧着还好,可如今看看,还真是有些没有担当,这金钏白白出去了!”
“也不能这么说,若是他没有担当,也不会来找我了,只是到底年纪还小,不懂得遇事该怎么办是了,”薛蟠笑道,“这不是来问我了?我帮着他拿主意也是一样的,好了,你也不必在这里头抱怨,若是心疼金钏,你明个出去,也跟着王嬷嬷去瞧一瞧,金钏哪里有什么不妥当的,也帮衬一二,有人对着她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的脾气必然是受不了,逮会,骂上几个人,也叫她们瞧一瞧,咱们的晴雯姑娘是眼里头揉不得沙子的。”
薛蟠说着玩笑话,晴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大爷说的什么话,好像我这脾气就从来不好似得,这出去看金钏,她的心情刚不好呢,怎么还出去人吵架。”
瘪虽说不是安心,因见袭人懒懒的,心里也不安稳。半夜里听见袭人“嗳哟”,便知踢重了,自己下床来,悄悄的秉灯来照。刚到床前,只见袭人嗽了两声,吐出一口痰来,嗳哟一声,睁眼见了瘪,倒唬了一跳,道:“作什么?”瘪道:“你梦里‘嗳哟’,必是踢重了。我瞧瞧。”袭人道:“我头上发晕,嗓子里又腥又甜,你倒照一照地下罢。”瘪听说,果然持灯向地下一照,只见一口鲜血在地。瘪慌了,只说:“了不得了!”袭人见了,也就心冷了半截。
话说袭人见了自己吐的鲜血在地,也就冷了半截。想着往日除人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了。”想起此言,不觉将素日想着后来争荣夸耀之心驹灰了,眼中不觉的滴下泪来。瘪见他哭了,也不觉心酸起来,因问道:“你心里觉着怎么样?”袭人勉强笑道:“好好儿的,觉怎么样呢!”瘪的意思刻便要叫人烫黄酒,要薛蟠处拿来山羊血黄峒丸来吃。袭人拉着他的手,笑道:“你这一闹不大紧,闹起多少人来,倒抱怨我轻狂。分明人不知道,倒闹的人知道了,你也不好,我也不好。正经明儿你打发杏问问王大夫去,弄点子药吃吃就好了。人不知鬼不觉的,不好吗?”瘪听了有理,也只得罢了,向案上斟了茶来给袭人漱口。袭人知瘪心内也不安,待要不叫他伏侍,他又必不依,况且定要惊动别人,不如且由他去罢。因此倚在榻上,由瘪去伏侍。
那天刚亮,瘪也顾不得梳洗,忙穿衣出来,将太医王济仁叫来亲自确问。王济仁问其原故,不过是伤损,便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怎么吃,怎么敷。瘪记了,回园来依方调治,不在话下。
可巧宝钗这一日过来瞧袭人,问袭人如何了,袭人笑道,“也没有什么事儿,倒是劳烦宝姑娘挂念,吃了药,又休养了两三日,也就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