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都知十分机灵,听到薛蟠这么说,就知道薛蟠也不准备将这些人都一直拘在詹事府里面,他虽然是畏惧于薛蟠如此强势将这些勋贵之子都拉进来关押这么久,故此就算有人来他这里说项或者是贿赂,他也不敢将这些人放出去,只能是在詹事府之内稍微照顾一二,薛蟠如此说要放些人出去,刘都知倒是有些如释重负,毕竟詹事府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若是能够通过秋闱放出去一些,起码这边的压力可以减轻一些,只是刘都知这些日子过惯了富得流油的生活,若是这些改造班的学生都放出去了,詹事府的收入必然锐减,到时候大家伙再想和如今这么从容,就难了。
“那接下去,刘都知,咱们该改一改教学的侧重点了,”薛蟠想了想,吩咐刘都知说道,“接下去不可死读经义,应试技巧也要多教导一二,这是关键的大事儿,若是咱们这詹事府能出几位秀才,可就是咱们的教化之功了,你说是不是啊,韩同学,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对了,刘都知,韩同学这个人,学问怎么样?能入秋闱吗?”
刘都知笑道,“韩同学机灵是够了,在教授们的细心关怀下,背书倒也算是勤勉,只是一手书法,还是太差了些,想要考秀才,一手台阁体是必要的,他的字儿太差。”
“那就是要多练习了,”薛蟠朝着韩标德点点头,“一手鸡爪子似的书法,自然是不成。”
韩标德听到薛蟠的这个主意简直是魂飞魄散,他又要拉住薛蟠,“大人!求求你,就放过我吧,我哪里是读书考秀才的人?压根就是饭桶草包!您就把我当做一个屁,轻飘飘的就放了吧!不要再放在你的眼里了。”
薛蟠哈哈一笑,看着左右,“还不把韩同学给扶起来?”他原本还预备着不管这件事儿,可看到了韩标德,突然就想到了什么,这个人,似乎还可以用在别的地方,“你又何必如此自谦?人生在世,总是有自己个的用处的。”
苏拉把可怜兮兮的韩标德给架了起来,“听着刘都知说,你学业倒也还成,若是想要我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薛蟠摇着扇子慢慢的走进了韩标德,韩标德的脸上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以前看着薛蟠原本还有些厌恶和憎恨的神色都没有了,“不过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话呢?”
刘都知只觉得薛蟠的说话声语气什么的,这时候变得十分的可怕,完全是不同于素日里头看上去横冲直撞的感觉,而在夏日的早上,居然刘都知就生出了一身凉意,薛蟠对着韩标德耳语几句,挥挥手,苏拉把还在恍惚之中的韩标德给拖了下去,薛蟠对着刘都知吩咐,“这个人我还有用处,过几日等着我消息,就把他给放了。”
刘都知不敢说个不字,忙答应了下来,这才带着薛蟠到朱詹事的签押房里头,这边也早就是鸟枪换炮,原本寒酸破落的地方一扫而空,到处都是文雅古典书香气十足的装潢,朱詹事自然也不穿以前破旧的红袍了,按照薛蟠素日里头说的话儿,“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若是詹事大人穿的不好,岂不是丢了我们詹事府的脸面?”故此学费到账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詹事府上上下下都发了银子作为整治官服衣物之费。故此今日的朱詹事,身上的官服红的简直耀眼。
朱詹事见到薛蟠到来,起身笑眯眯的相迎,薛蟠也连忙行礼,不管外头怎么样桀骜不驯,起码的官场礼仪还是要遵守的,待到两人坐定,薛蟠将刚才想到的主意一说,朱詹事也点头同意,只是还要提出来一个疑问,“秋闱可不是说参加就参加的,若是咱们上了折子去,上头不同意,如何?”
“这只怕是没人会不同意,算起来关在咱们詹事府的这些个学生,各个都是有背景地位的,只要是咱们提出来这个法子,谁家里不愿意呢?不愿意自己的小孩可以有点出息,若是得了一个功名,日后成就就不得了,咱们提上去,保管是谁都愿意,而且说不得这就是咱们詹事府的功劳呢,教化之功,官学生和太学生,咱们詹事府是轮不到的,可偏生是这些人,若是有那么一两个成才的,那就是咱们詹事府出头的好时候了,有些时候也不能只想着银子,能拿功劳的,还是要拿的。”
薛蟠十分善于说话,一口一个咱们,让朱詹事也觉得薛蟠的的确确是为了詹事府着想的,于是点点头,“这事儿本官什么时候上书就是了,”朱詹事不免有些唏嘘,“詹事府已经许多年没有上折子了……”
没有上折子说明是没有差事儿,如今到底是有些功劳了,而且如今虽然詹事府没有人员调动,也没有人算是跳出了詹事府,可如今有钱了,这衙门就算不得什么冷了,只是刘都知到底是有些舍不得,“若是这些人都散了,其余的只怕咱们也管不住,若是都散了去,那么,咱们日后还是没有差事儿干啊。左中允大人,”刘都知对着薛蟠说道,“您看看,这还有法子没有?”
“急什么?”薛蟠笑道,“你可知道,修国公已经兼管五城兵马司了?他老人家也不嫌弃钱多,预备着也要效仿西城兵马司之前的举动,对着洛阳城进行一次排查,仿照之前之例哦。”
朱詹事喜形于色,和刘都知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喜悦,这生意可是比单单一个西城兵马司抓到的西城之人要大上无数倍了!这下,詹事府可是要继续生发起来了,“这么说来,”朱詹事捻须微笑,脸上红光满面,“这教化之功,咱们詹事府可就算是真的做到了。”
薛蟠陪着说了一会话,起身回到了自己的签押房,左中允原本是没有单独的值房的,但薛蟠功劳甚大,朱詹事特意给薛蟠安排了单独的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