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街上人流穿梭,往来客商络绎不绝。
开阳一身杏黄裙装,挟着买来的东西,经过孟冬的店门口,下意识地向店望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她忽然发现店铺的门半掩着一扇,不禁又惊又喜。
他回来了?回来了?
开阳心砰砰直跳,快步冲上前,猛地推开门。
孟冬正在店中洒扫整理,房门大开,阳光射入,孟冬不禁抬头向门口望去。
开阳站在门口,凝视着孟冬,脸上渐渐漾开一副甜美的笑容。
“你回来了!”
孟冬看着她,略显冷峻脸上也渐渐漾起笑意,轻轻点头。
“我回来了!”
孟冬院中,树下。
两人相对而坐,孟冬煮茶,开阳微笑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茶水沸腾,孟冬优雅地起身分茶,将茶碗轻轻推到开阳面前,一脸微笑:“你还好么?”
开阳微微点头,捧起茶杯轻声道:“还不是那样,当值,研究机关术……只是你不在,便少了知己,有时候遇到感兴趣的东西,也没个人商量,那时总想着,若是你在就好了。”
孟冬一笑,端着茶慢慢地喝着:“哦,你遇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开阳双眼一亮:“不错!你不在汴梁这段日子,我还真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傀儡兽,你听过么?”
孟冬愣了一愣:“傀儡兽?像木牛流马一样么?”
“比木牛流马还要复杂!木牛流马只能重复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是行走。但是我所见到的傀儡兽,却能做更复杂的事。”开阳兴冲冲地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向前店走。
“你等着,我去绘成图纸给你看。”
孟冬随之站起,向她的背影微笑摇头。
……
内宫禁地五脏俱全,自然也有关押囚犯的牢房。
比起外面无论是牢,还是三法司的禁锢之所,禁宫的牢房更显阴森。
此时,阴暗的牢房内,绑着一些太监宫女,这些人有些已经受过刑,遍体鳞伤,衣衫破烂,奄奄一息,其他没受过刑的,也一个个吓得神思不属,畏畏缩缩。
雷允恭坐在一张桌子后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柱子上绑着两个太监,两个同样是太监的狱卒用力地抽着鞭子,受刑的太监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一个牢头儿用铁钳子夹紧起一块烧红的炭,慢慢走上前去,正在抽打一个太监的狱卒马上让开。
牢头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受刑太监,将烧红的炭缓缓逼近:“陈公公,你招还是不招?”
陈姓太监哭丧着脸看着牢头儿,一脸乞求:“娘娘为何晕倒,咱家是真的不知道啊!”
牢头儿嘿嘿冷笑:“是么?皇上宠爱德妃娘娘,谁都知道,现在正宫之位虚悬,这皇后的位子,早晚是德妃娘娘的。宫里头那些娘娘们,只怕未必甘心吧。尤其是那些年轻貌美、出身高贵的……”
陈太监有气无力的道:“咱家只是个奴婢,哪理会得这些事儿呀。”
牢头儿狞笑:“要是有人想害德妃娘娘,不买通德妃娘娘的身边人,怎么可能?陈公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罢,他举起烧红的炭,摇摇晃晃地移向陈太监的眼睛。
陈太监紧张地后仰,想要躲开,但他被绑在柱子上,挪动不得,终于崩溃。
“我招!我招!”
牢头儿手中炭火一停,狞笑地看着陈太监。
雷允恭端着茶杯,向这边乜了一眼。
陈太监脸上又是血又是汗,非常紧张:“我……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沈……沈才人年轻貌美,出身高贵,一直嫉恨德妃娘娘独受圣宠。”
牢头儿挑了挑眉:“那么,沈才人做过什么呀?”
陈太监一脸茫然,语气讷讷:“做……做过什么?做过什么……”
牢头儿提示:“若是有人想施法害人,难道不需要买通德妃娘娘身边的人,拿点德妃娘娘的什么东西?嗯?”
牢头儿又把炭火移向陈太监,陈太监急忙按他的提示招供:“有有有,沈……沈才人身边宫女,曾经拿了一百两银子,向我买……买……”
牢头儿脸色一沉:“买什么?”
陈太监心知必死,也不在乎许多了,只求能在死前少受折磨,于是顺着对方话头道:“买德妃娘娘的一绺头发。”
牢头儿眉开眼笑:“嘿嘿嘿嘿,你看看,早招供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吃这么多苦头吗?”
陈太监惨笑一声,心里早已绝望。
不远处,雷允恭微微一笑,把茶杯放下,吩咐狱卒:“带陈公公去上药吧,陈公公是重要的人证,可不能死了。”
“是!”两个狱卒听了,马上上前解下陈公公,将他拖走。
禁牢里发生的一切沈才人自然不知,此时她正坐在美人榻上看书,忽然,一个宫女从外面仓惶的跑进来。
“启禀才人,不,不好了,雷公公带人闯了进来。”
沈才人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还来不及话,门口已经传来了雷允恭的笑声。
雷允恭带着一帮侍卫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的跟沈才人见礼:“打扰沈才人了,奴婢与德妙仙师这些来奉圣旨彻查巫蛊一案,想必沈才人已经有所耳闻了。”
沈才人明艳动人,一对眸子亮如星辰,见雷允恭一脸不善,脸色微微一沉:“此事与我何干,为何闯进我的宫里?”
雷允恭似笑非笑:“有没有干系,得让仙师看过才知道。沈才人,您呢?”
罢,他一挥手,众侍卫分开,一身七星道袍的德妙拿着罗盘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沈才人,德妙面色不变,可心里却暗暗嫉妒。
无他,实在是这位沈才人太过美丽了。
肌肤若雪,吹弹可破,眼如星辰,深邃而迷人。笔挺的鼻梁娇俏却又柔和,身材凹凸有致却偏又显得曼妙娇媚,虽然此时面色不悦,可仍然娇艳如花,举止间优雅动人,显然出身不俗,比起一般大家闺秀更是多出了股从容。
养移气,居移体。
这是一种常久居于上位者的气势。
实话实,德妙一生阅人无数,可仅论美貌气质,眼前之人绝对可称第一,若没有雷允恭在旁撑腰,她自忖,自己绝对不敢对她无礼。
同样是女人,德妙也长得不差,可与眼前之人一比,自己就好像一只灰不溜秋的麻雀,而对方却是那百鸟之王的凤凰。
这种感觉,让她既嫉且恨。
几乎是从看到她那一刻起,德妙就下定了决心,就算不为了尊的事,也一定要想办法弄死她。
要不,红颜祸水自古有之,害人,更害已。
长得太美,不一定就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