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寒凉,有缓慢清脆的滴水声。
随着太岁深入山洞,光线渐渐变暗,没多久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太岁打了个冷战,抱着胳膊摩挲了几下臂膀,缓缓放轻脚步,开始探查洞内情况。
他东张西望地走着,奇怪的是,除了中间一段黑暗的路段外,越往里走,反而越显明亮,好像里面还有一处光源似的。
太岁好奇心大盛,脚步加快,没多久就走到洞底,眼前不由一亮。
所谓洞底,实则是一个巨大的溶岩洞穴,洞顶处倒垂着无数大不一的钟乳石,其上闪烁着黯淡微光。
若仅是一根钟乳石上面的光线,甚至还比不上萤火虫发出的荧光,可这里的钟乳石实在太多了,粗略一看,密密麻麻简直无穷无尽,宛如星空般璀璨耀眼。
一时间,太岁都看傻眼了,仰头看了好一会儿,他口中才喃喃道:“好美啊!”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主要是脖子仰了太久,开始酸疼了。
他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朝地面看去,就见周围到处都是长满了青苔的墙壁,中间一个屋子大的石台,石台上有一尊身着方士长袍的少年卧像,从其面容上看,卧像和太岁相差不多,也是个年轻人,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手艺,这卧像雕刻得栩栩如生,五官身形都与真人极为相似。只不过似乎有很长时间没人来过这里,此时卧像身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太岁逼近端详,眼光大亮,嘴里啧啧称奇:“哇,这雕像跟真人似的。”
他好奇地拍拍卧像的脸颊,又摸摸他的头,伸出手指在卧像头顶按了按,觉得十分有趣。
碧游宫后殿。
众多方士站在一间静室外的院子里,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静室内,脸色苍白的谛灵子俯卧在榻上,玄玄子捧了一个药盘守在一边,神色凝重。
“师伯,谛灵子师兄的伤怎么样了?”
地藏坐在榻旁,蹙着白眉,脸上露出难色:“这火不是一般的火焰,火焰本身就有毒,再借火毒之力侵入肺腑,一个调理不好,恐怕要坏了修行。”
玄玄子惊讶:“竟然这般严重?师伯可以救治么?”
地藏抚须,想了想摇头道:“药石难医。除非,是你师父出关,用他的蜇龙心法,才能彻底驱除谛灵肺腑中的火毒。”
这样吗?玄玄子有些为难,踌躇道:“可……师父他闭关已经十六年了,迄今还未出关。”
“唉,没办法,也只能打扰师弟修行了?”地藏叹息一声,扭头向门口吩咐:“来人!”
一个中年弟子踏进一步,拱手道:“宫主!”
“你去机洞,唤醒机子!”
“遵命!”
……
机洞内,太岁玩得不亦乐乎,努力想抬高少年卧像的手,但卧像仿佛石铸,一动不动。
太岁绕着少年卧像转圈,脸上啧啧赞叹:“这谁干的,雕得跟真人似的。”
绕了几圈后,太岁伸手掀起机子落满灰尘的衣袍抖了抖,捂着鼻子在少年卧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捂着嘴蹙眉:“好大灰啊!”
可就在这时,他忽有所觉,震惊地看着卧像,试探地伸手摸了摸,惊诧不已。
“奇怪,为什么屁屁软软的?难道……他是个活人?”
“机子太师叔,宫主有请!”这时,洞外传来一个声音。
太岁吓了一跳,心道不好,自己可是没报名就进来了,万一被人捉到当成了贼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忙左顾右看,眼见没有地方躲藏,干脆一咬牙跑到高台后面蹲下来,用卧像遮挡身形。
刚一蹲下,他又怕漏了陷,连忙伸手扯了扯卧像少年的衣袍盖在自己头顶上。
可随着他扯动衣袍,一阵灰尘荡起,太岁皱眉锁眼,强忍住咳嗽,心的挥开脸前的浮尘,不敢出声。
这时,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太师叔,弟子进来了。”
太岁连忙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一阵轻盈但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出现,在卧像止住。
“机子太师叔,请醒醒。”
太岁蹲在石台后,拿机子的衣摆盖着头,眼珠乱转。
“机子?哎呀,这个雕像真是活的啊!机子……他就是我师父的师父呀,怎么这么年青。”
太岁忽然一惊:“不好!师父的师父如果是活的……他会不会放屁呀?”
抬眼看了看自己所坐位置,正好位于卧像臀部后面,太岁赶紧捏住鼻子。
呼唤了几声,似乎见卧像没动静,来人恭敬地道:“太师叔,弟子得罪了!”
来人上前推动机子的身体,但机子卧像一动不动。
他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想了想,伸出手指探向机子的鼻息,忽然一惊,转身急急离开。
听着脚步声远去,太岁慢慢站起来,从后边探身看看机子的脸,眼中满是好奇。
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过了一阵,见卧像仍然没反应,如同死物,太岁突然一伸手,朝机子屁股用力一拍,嘴中嬉笑道:“嘿!起来!嘿!你是不是活的呀!吱一声!”
地藏静室中,谛灵子还在榻上趴着,一旁玄玄子正在收拾药匣,地藏双目微闭,盘坐在榻旁。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宫主!宫主!”
来人正是之前地藏派去叫醒机子的弟子,他急急走进房间,匆匆一拱手,急声道:“宫主,弟子无论怎么招呼,太师叔都不醒。弟子试了太师叔的呼吸,觉得……”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敢下去。
地藏一皱眉,睁开双眼,露出精芒:“觉得什么?”
弟子讷讷地:“弟子觉得……太师叔他……可能是已经……已经坐化了。”
“什么?”地藏大惊,猛得站起身。
玄玄子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地藏不及多想,举步就朝外走,玄玄子怔了下,忙放下药匣快步跟上。
机洞内。
太岁正扯着机子的衣袖,像拉纤喊号子似的唱歌。
“张哥哥,李哥哥,大家着力一起拖。嘿哟!嘿哟!一休休,二休休,月子弯弯照几州。嘿哟!嘿哟!”
机子依旧一动不动。
“机子~~~”
就在太岁玩得不亦乐乎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悠远的声音,这声音似远又近,听着像是从无尽远处传来,可偏偏又好像有人在耳畔低语。
太岁吓了一跳,忙左右看看,想了想,又蹲回石头后面,用袍裾盖住头。
这次来人速度比之前要快得多,太岁刚一躲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就已经到了近前。
太岁心里暗惊,忙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