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心中叹着。
这一次又与上次在御书房一样了!
皇帝他大义凛然,所作所为全是大道理。上次为平衡,这次为大局,自己倒似个胡搅蛮缠的孩子。
可在玉莹这个问题上,她偏就不想让步。
“如你所言,崔奕横第一个能承的,就是鸿远侯的爵位!可你想过没,那我算什么?他是鸿远侯的女婿,那我呢?我可不是鸿远侯的女儿!还有,请问皇上,那下一代的鸿远侯该谁来承爵?我的孩子,还是玉莹的孩子?我的孩子有资格?那到时候我与我的孩子又当如何容身?如何自处?我与玉莹的孩子,究竟哪个算是正统?
退一步,即便还有长宁伯府爵位保着,若是将来刘允乐的病好了呢?那爵位是不是还给他?若是刘允乐能够行房事,能够有子嗣,那长公主还会将那个爵位留给表弟?到时候我的孩子怎么办?那岂不是三头都没了着落?
到时候,崔奕横就只是鸿远侯的女婿,而我呢?我算什么?玉莹明面上是妾,可真正没有底气,活在人屋檐下像个妾的,是我!”
沈默云一思忖便想通了所有关节!
正因如此,她必须要守住此刻拥有的一切!她的幸福来得不易,自然不能再如此轻易被夺走!
她心情很不好!
皇帝的越多,明她成功的几率越!
即便她很清楚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可她除了争取,别无他法!
而在她刚刚一股脑发出这一连串的疑问后,皇帝再次做起了保证。
“云儿!朕既然这般安排,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朕会尽快让长宁伯府的爵位也归属崔奕横头上!也就是两三年,朕可以答应你,三年内,一定让崔奕横……”
“不!我不答应!”
在这个问题上,即便没有底气她也不愿退让。
“我不要!我不想要过那样的日子!”
她已经想象到与玉莹共处一屋檐下的日子了!明争暗斗,你死我亡,甚至还要牵连下一代!
或许这一切对皇帝来都是平衡,可对自己不是!那是噩梦!
“云儿,你就不能委屈一下?”
“不能!沈默云只是个女子,只想简单活着!朝局之事,我一介女子,懂什么!”朝堂之争,权谋之争,她或许从来不该掺和。
“你要抗旨?”皇帝的语气同样渐冷。
“不敢!君要臣死,臣还不得不死!我是您亲封的郡主,哪里能不给您面子!您是子,掌控一切生杀予夺。沈家,秦家都在你手上,要碾死我,如碾死一只蚂蚁!沈默云不敢抗旨!”
“好,那朕就当你愿意接受了。”
“愿意!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无情分!您再也不是我心底的那个皇帝!我会绞了青丝直接上山,让下人都看着他们喜欢的郡主被逼上山做了道姑,从此冷眼看待下!
不过我会给皇上每日念一篇经,祝您的基业千秋万代,永葆平衡!至于崔奕横,我也管不了了!他若愿意,就跟着我一起修行!他若不愿,便让他去做个双候!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沈默云!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冥顽不灵?”
“你呢?你不是吗?你与太后有一点何其相似!你们都喜欢利用别人,喜欢做交易,想要一网打尽,面面俱到!你们已经站在最高点了,你们做任何事都有大把的选择,可你们都那么精打细算,喜欢寻求一举多得之道!你们选的都是看似公平公正,实则伤人于无形的法子!……我一直把你当作我可以交心的战友,以为我们可以同进退……”
“朕……”皇帝本想“心意已决”,抬眼却瞥见沈默云挂下了几滴泪。
他莫名一叹,那到了嘴边的几个字就这么憋住了!
他当然是不一定要这么做的!只要他使点手段,恒亲王依然会为他所用。这一点,这女子没错。
皇帝坐了下来。
他陷入两难了!
她这么强硬,他能逼得了她吗?
若是将她逼急了,她会咬人!一定会!朱景炽为她发疯,会不会带走她?她若是心有怨愤,会不会重新选边?到时候反而被朱景炽所用?
若将她杀了,秦家会如何?陈家呢?她的名声是自己抬举起来的,此刻人心最缺的就是“安定”二字,到时候又将如何?很多人会不满吧?
崔奕横呢?那家伙可没有后顾之忧,到时候指不定发什么疯!他会不会冲冠一怒?郭家呢?郭嘉还有几日就要嫁入秦家了,作为姻亲,他们也会不满吧?
皇帝的脑瓜子有点疼了!
他甚至有些后悔这一步了!
……
內侍在外边轻咳,是苏姐求见。
玉莹进来拜见。
她一扫眼前状况便有感此刻局面。
她倒是直言不讳,是在外边等了三刻钟,见他们始终未出现,估计是陷于了僵局,她表示,和气是福,她是来打破僵局的!
沈默云有些惊讶,她竟然不是来增加砝码,落井下石的?
“郡主,咱们女子可不能太过自私!下男子皆好美色,您即便今日能挡住了我,他日呢?您还能挡一辈子不成?即便此刻你态度强硬,世子心软,可待到你年老色衰时,你肯定世子不移情别恋?”
“讲重点!你要怎么打破僵局?”沈默云一个字都不愿与玉莹多废话。
“我愿意退让一步!我的确很喜欢崔奕横,可到目前为止,他依旧尚未对我表露过一二心思!我可不是个不求回报的傻子,我既然付出了,就要有所得!我可不需要一个没有心的男子来娶我!我也想要他的心!”
玉莹甜甜一笑,倾国倾城,她的美,的确很动人。
“我要与你赌一把!”
“哦?”
到了这会儿,沈默云反而坐了下来。
她太懂玉莹了!
玉莹自赋美貌和智慧都远远赶超于自己,她太想战胜自己了!
可过去的几次交手,她全都败了!不管是明刀明枪的上元猜谜,还是在街头的针锋相对!
不管是在崔奕横那里,又或是在王慈那处,她也一次都没能赢得他们的心!
深谙男子心思的她自然不服,她太渴望战胜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