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师,你他妈可别死我这里啊卧槽!”
老张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阿罗本这个洋和尚眼睛一闭就直挺挺倒过去,别说骂这般番僧,就是摁在地上殴打,他张某人也不会有半点麻烦。可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有说道了。
事涉僧侣,还特么磁圣旨的,还特么是当年被房玄龄接见的,还特么是被皇帝老子特许建庙的。人可以瞎浪,但不能瞎死啊。
情急之下,老张都特么快尿了,上去就给阿罗本俩耳光,啪啪啪又抽了几下,接着掐人中。一摸脉搏,好,还有脉搏,继续掐人中,阿罗本终于醒了过来。
“陛下!陛下!陛下——”
卧槽什么鬼?
连喊三声“陛下”,老张差点跟着吐一句“臣妾做不到”,松了口气,抖擞精神又站了起来,老张看着这老货,无奈道:“**师,你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吧。”
鬼知道这老货心里到底转过多少个念头,突然就闭气过去,实在是太恐怖了。
阿罗本脑子还是懵的,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手一抬:“扶我起来。”
门徒把他扶了起来,阿罗本看着张德,半晌,才虚弱地说道:“我们以前在长安,说笑你是‘地上魔都’的王,现在你果然是此地的王。”
“嗳!**师,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老张是无所谓老番僧如何编排他的,横竖他也不信什么主,就算是拜个上帝,那也是国产上帝,昊天上帝听过没?至于非法穿越这件事情,说不定哪天物理学的大磐给宇宙糊了张大饼,它就成了呢?
老番僧要是用“冒险家”“学者”的身份前来,那没说的,好酒好菜走你。学术上可以有争议,生活上依然可以一起撸串嘛。可老法师现在打的主意大大地坏,想跑来武汉忽悠信众地干活,那老张没请他吃前沿菜品“花生米炒豆腐”,已经是雅量非凡。
前阵子听说突厥人两破大马士革,跟对手在大马士革玩起了“抢劫竞赛”,让不少景教教众好生为阿罗本老法师担心,而老张心想王八蛋突厥狗能去大马士革抢劫是为什么?源头多少跟自己沾一点关系,所以也就没那么粗暴。
不过现在看来,粗暴不粗暴也没啥,人老法师压根就不是**上的伤痛,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刺激了脆弱的“玻璃心”,精神上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使君抗旨不尊,同‘谋大逆’何异?”
阿罗本气的跳脚,猛地又情绪激动起来,脖颈上青筋暴出,一副要过来咬人的样子。
得亏老张左右都是本家护卫,自己又常年啁,别说一个老法师,眼前这一窝景教教众一起上,都不够他三五拳的。
抬手阻拦了护卫上前,老张笑呵呵道:“**师说我抗旨,这是对的。说我‘谋大逆’说我不尊,却是差了。”
知道阿罗本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那就好说了。
老张跟他讲起了道理:“皇帝陛下雄才大略,世人皆知。不过,再如何雄才大略的英主,也难保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时候。**师,你当皇帝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托大说一句,我未入京之前,长安城也没几家可以跟我斗富。”
“”
一看老张炫富,阿罗本又是一口老血,感觉眼前这个江汉观察使,真他妈是个混账。本以为他要讲道理,结果他炫富,而且还是炫二十年前的富。
当然了,二十年前的江水张氏还是有钱。
“之所以跟老法师说起某家资,倒也不是炫耀。只是于你有个说道,这长安的富贵,也就是增补个‘贵’罢了。”
言罢,张德又示意了一下景教门徒,让他们把阿罗本扶回椅子,于是他回转拿起茶杯,吃了口茶,接着道:“**师可知道皇帝仅仅是准备给皇后修的陵寝,要多少钱粮么?”
阿罗本一脸懵逼,但隐隐觉得有很多“秘密”,似乎就要揭开。
“一年税赋。”
“什什么?!”
作为一个大马士革僧侣,他当然知道贵族的富丽堂皇都是建立在无数“贱民”身上,即便是养活一个有马战士,就需要一个村落灸尽力的供奉。而一个“王”,需要的自然更多。
但在唐朝,阿罗本来得太晚,贞观九年的时候,太子糖在漠北一度成为“硬通货”,冬季几乎就是当宝石来交易,直到皇后完全接手,才改变了这种“涸泽而渔”的现象。
贞观九年的唐朝,已经可以浪的飞起,中央财政的改善是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新修宫室,翻新九成宫洛阳宫,你以为就凭贞观四五六年那点家当,能修起来?”
老张负手而立,看着阿罗本,“皇帝还变不出钱来。”
“使君是何意?你莫非想说,这些钱,还是你变出来的不成?”
冷笑一声,看着张德,阿罗本满脸的嘲讽。
“不错。”
“”
青筋暴出,差点又闭气过去,猛地,阿罗本眼睛一闭,却是深吸一口气,没有发飙,他静候下文。
“**师莫要以为某在自夸,不拘是定襄军粮、白糖冰糖、精炼海盐、河东麻料、河套羊毛、沧州棉花、东关瓷器、长安水机—州玻璃、武汉蚕种”老张并没有炫耀的神色,而是在说微不足道的事物一般,“没有我,它们也许也会出现,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十年不行就来百年,总会出现。但现在贞观朝需要它们出现,于是我就让它们出现了。”
“”
阿罗本感觉自己是在听长安南里的传奇,而张德就是个武汉的说书先生。
“有我没我,能是一回事吗?**师可懂?”
没有嘲讽阿罗本的意思,老张也并没有自夸,而是真的在解释,“似**师这等非中国之人,见惯了直来直去,或许也有‘尔虞我诈’,但毕竟不是中国之人,更非中国英杰。某少年时在长安,同某此刻在武汉,**师不会以为皇帝一直视之如一吧?”
“可你到底没有遵旨!”
“不错!但谁信?**师难不成会出去大肆宣扬某没有遵旨?信不信治你一个‘泄露内事’?你就算回转辽东,去皇帝那里告状,你信不信皇帝最多就是让你在长安多招几个门徒,然后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当今皇帝什么人物没见过?当年裴寂时常杏于他,可也是忍到贞观朝才让他滚去和羌人作伴?”
“今时不同往日!”
阿罗本陡然吐这么一句出来,张德倒也有些讶异。
点了点头,老张也认账:“不错,今时不同往日。但皇帝依然不会为了区区景教传道一事,就要治我‘谋大逆’。‘治大国如烹惺’,想必**师是听过的。都是惺,就因为某条鱼刺多,就把炖鱼的锅砸了,你见过这样的厨子?”
尽管阿罗本内心想的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但此刻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张德虽然“狂妄”,但的的确确是在和他讲道理。
刹那间,阿罗本明白过来,他不过是个被皇帝扔过来探探武汉的棋子罢了。
景教在武汉传道,成或不成,都是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情。而如果真如张德“自吹自擂”的那般,那眼下的张德,于国朝体制之中,品级不是高品,爵位不是公侯,却绝非可以轻易“平灭”之人。
从朝廷出发,张德是属于“大到不能倒”,需要保而不是需要灭的对象。从皇帝的个人角度出发,一个“唯才是用”的地方,显然优先跟世家大族“耕读传家”不对付,而且这个地方还“依法纳税”。
更何况世家豪门本身,又何尝在张德身上投机少了?别说置办物业,诸如嫡亲女郎,说往被窝里塞就往被窝里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张德现在作为人,仅仅是生物学上的意义,尤其是在贞观十九年的当下。
张德活着不仅仅是自己活着,死了也不仅仅是他死了。
很多人清楚,同样也有很多人不清楚,只是敲阿罗本属于不清楚的那部分。
作为大马士革的“智者”,阿罗本尽管没有想明白一切,但基本的内在关系,已经稍稍地明白了。
片刻,他丧失了刚才的“锐气”和“自豪”,颓唐地在那里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们都是棋子?”
阿罗本如是问道。
“我其实无所谓自己有没有被当棋子,毕竟,我和**师不同,我不追求心灵上的平静,或者灵魂上的救赎之类。”
面对张德的回答,阿罗本没有去追问一句“为什么不让传道”,对于别人,或许可以探寻“人性弱点”之类,然后“威胁”“诱惑”,最终达成目的。
但很显然,张德的“狂妄”是特殊的,他不是抗旨不尊的问题,也无关有没有对皇帝献出忠诚。
阿罗本老法师看不懂,但老张是不会告诉他的。
“撸前求种像条狗,撸后又嫌别人丑”,这点破事尚且态度微妙,为了小霸王学习机,谁特么有功夫跟“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一起演个大戏?
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要打磨成“老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