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本地区针对某行业需要多少从业人员,整个大唐就只有武汉能够勉强完成这个工作。纯粹是组织度和管理技术上的差距,至于单个人员素质反而是次一级的。
然而这种“高效”,连一千几百年后最拖沓最磨洋工最老油条最饱受“民怨”的low逼部门都不如。
但和唐朝其它地区乃至中央政府相比,又先进太多太多,于是让老张多少有点违和感,各种别扭。
“使君,昨日逮捕归案的武昌黄氏六贼,可有甚么批示?”
“批个屁,勾了。”老张头也不抬,继续翻着材料,然后不等回复又接了一句,“依法办事。”
“是,下走明白。”
所谓“武昌黄氏六贼”,就是江夏黄氏东支武昌房。当年老张清洗鄂州地面不服的世家大族,江夏黄氏本宗还好,知道反抗不过就合作,反倒是这个武昌房不知死活各种玩地头蛇小把戏。
于是老张就送他们全家上路,举族两千多君发配,只可惜摄于技术条件,得到风声跑路的不少。这几年行刺他的主力,就是这个武昌黄氏。
其中有六个黄氏子弟相当凶悍,薛仁贵几次畏堵截都没抓住,一时间让他们名声大噪,自号“鄂东六散人”,江汉观察使府当然不可能给他们吹逼,官方口径就是“武昌黄氏六贼”。
府内是在他们手里的官吏并不在少数,而且着实有不少乡党响应,其中主要就是“寒门”家族。
老张有很大的把握江夏黄氏在里面也搞了鬼,但因为这个“武昌黄氏六贼”还有用场,索性也没有找江夏黄氏的麻烦。
说起来也是奇葩,这“鄂东六散人”从来都是言必称“忠君”,还知道雕版刻欲传单,狂喷张德这条“狗官”,如何让武汉“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总之,反贪官不反皇帝那一套,也算是有点脑子。
然而老张也不含糊,直接从江阴调了几个江湖上的张氏子弟,到武汉就喊口号。
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随后还各种制造金牌“朝廷鹰犬”,比如薛仁贵,属于扬子江第二出名的“朝廷鹰犬走狗”,第一名当然是钱谷,当仁不让嘛。
剧烈的价值冲击,思想动荡,自然而然地,就创造了江湖的氛围。
只是和曾经少年的土狗想的有点偏差,他不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而是“江湖正道”朋友的敌人,大反派角色
关键老张做反派还挺称职的,这些个依靠乡党不断转移,依靠“寒门”“世家”资助来搞破坏的“江湖人”,老张至今还没有怀柔过。
给有司扔了一条“侠以武犯禁”,直接开杀,市井之间的青皮,也在被杀的名单上。
想要不死很简单,劳动改造。
但最终也不过是推迟个几年死,而且劳动所在地,老张从来不放在盐井和矿场。万一把矿工给煽起来,也是够头疼的。
“我特么混成大反派,也是没谁了。”
感慨一声,把材料放到一旁,揉了揉太阳穴,隔着屏风办公的武顺见到他放下了手中的材料,便起身端了一杯茶过来,将他桌上茶碟中的茶换走。
“武昌黄氏余孽君归案,想来江夏黄氏也要前来拜访了。”
“总归怕死的嘛,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搞了携作?这几年没有江夏黄氏的遮掩,武昌黄氏当年就跑不了几个。不过老夫不计较罢了,本来也是要安排几个跑出去的,只是适逢其会,就顺势而为了。”
“‘养贼’风险,还是大了些。薛仁贵将来靠不靠得住,还是两说呢。”
“靠他作甚?老夫从来没想过靠别人,也不信任何人。”
此言一出,武顺俏脸微白,但还是低声道:“总有体己之人吧?”
张德没有说话,内心的答案却一定会让武顺失望,索性没有说。
“薛仁贵能够起来,是得了邹国公府的扶持,他若是背离张氏,倒也不是不可以,投效皇帝就是,做个钱谷第二,倒也无妨。”
只是薛仁贵除非是傻瓜,才会这么干。冲李董跪舔的人千千万,他薛仁贵算哪根葱?连在御前露脸的资格都还没混到,疯了才会跟蛮子们一样,连皇帝面都没见着,先跪舔一番。
钱谷能够起来,除了他会稽钱氏同样相当有钱之外,更是因为钱谷乃是南朝“寒门”,用起来放心。正如当年张德要是顺了李董的心思,尚个公主做个驸马,李董用起来也是放心的。
而且钱谷能够做“孤臣”能够做“酷吏”,薛仁贵也能吗?他做孤臣一天,张大象就可以打他一天的脸,还不带重样的。
请你吃请你喝请你嫖,还给你介绍好单位,你他妈就这么对我?说好的“好基友一辈子”呢?
当然薛仁贵也可以挥动小拳拳,冲大象哥哥说什么“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戎”,但结果大象哥哥肯定是理直气壮地还一句“就算我再无情再残酷再无理戎,也没有你无情残酷无理戎”。
毕竟,大象哥哥是掏钱的对不对?
“薛仁贵看似粗莽,实则心细如发,是个有类程知节的人物。”武顺点评的相当到位,薛仁贵和程咬金的区别,大概就是程咬金的下限极低,别说卖队友,卖发小卖老板都是毫无压力。
聪明的过头,只是能在贞观朝混得风生水起的,哪个不是人精,能看穿他的并不在少数。
薛仁贵的“瑕疵”就在于,特么混个官秤然还要脸
不幸中的万幸吧,至少这种人和程咬金比起来,扔旁边要安全的多。
很微妙的,老张居然跟程咬金的儿子交情莫逆,也算是一桩奇谈。
“他跟程知节比,还早呢。三十多岁的人,连下黑手都瞻前顾后,也就适合沙乘杀。”
曳,老张便道,“如今武汉也算是妥帖,三郎在西域厉兵秣马积累二三年,又可以杀上一波。这光景,要是一口气打不下河中,跟伯舒兄汇合,那就算是输。顺娘若是得空,去跟薛仁贵娘子说说话,卖她一个人情。”
“西军有了空缺?”
“苏烈缺个副手,工程队过去,总要有懂行的看护,薛仁贵就算不通营造,在武汉这么多年,甚么大工程没见过?去了之后,在西域就是首屈一指的。”
“阿郎怎知他愿意?”
“他要是不愿意,怎么连收黑钱都不会?简直是官场耻辱,衙门废物。”
“”
武顺听了简直各种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明明武汉官赤较别处,简直是“清廉无比”。可张德偏偏因为薛仁贵的“贪污技术”不到位,就认定他不适合混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