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方洪宁愿是宁王做了这皇位,也不希望兴王登基。他这神祇,乃是依靠长江水系而壮大的,这贡江是长江支流的支流。若是兴王当上了皇帝,那他这个神灵,必定会受到清算。假若兴王下诏书讨伐他这个神灵,在这大明的境内,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大明的国运,都会排斥他。
方洪在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他如今并非是受了正规神道敕封的神灵,只能算是野神邪神,若是兴王真的讨伐于他,他就算打不过,远走他乡还是没有问题的。世界如此广大,何处不能逍遥?
色很快就暗淡了下来,这个山谷的位置选的不错,北面正好被封闭住了,呼啸的北风吹不进来,温度倒是不低,哪怕许多人睡的是大帐,也不如何寒冷。
但是,唯一令人不满的就是食物了。因为撤退的匆忙,许多辎重根本就不便携带,不少粮食都随着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如今众人只能借着粗面饼、硬馒头充饥。
方洪等人在这,就继续的住了下来。在接下来的日子之中,一座座的屋子被重新的修建了起来,还有各个岗哨,也被安插在了视野开阔的地方,颇有几分军营的模样了。
就在他们修建屋子的这段时间内,新年悄然而至。以往的时候,王府内都会好好的犒劳一下大伙,吃的东西也能精细一点。
但是今年,却因为粮食短缺的原因,大伙吃的并不如意。只有一些箭术厉害的士兵,却山谷外头猎杀了一些动物,勉强煮了一大锅,算是给大家开荤了。
在这段时间,方洪也将神躯从许旭峰的体内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丝念头驻守。而他本人,则是回到了山西。这不仅仅是他要回去忙碌过年之事,更重要的是,林靖远病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身体就一的衰弱了下来,林靖远自然也不例外。作为一家的大族长,他要忙碌的事情太多,虽然这几年他逐渐的放下了对家中事务的管理,但有很多事情,还是得他要他操心。
“洪哥儿回来了没有?这都有半年没见到他了吧。”林家虽然各处张灯结彩的,但整个气氛却有些凝重。因为林家的老太爷病倒了,谁还有心思庆祝这新年?林靖远躺在床榻之上,双颊有些消瘦,面部泛着一层灰色。
“已经派人去乡下通知了,应该快到了。这孩子,向来特立独行,跟府中也不甚亲近。”林羡海赶紧凑了过去道。
“洪哥儿向来心事重,跟寻常孩子玩不来的。”林靖远听了这话,只是笑了一声,方洪做事,从来不喜欢规规矩矩,这一点,跟他那娘亲简直是一模一样。
“是啊,在我们林家的后辈之中,论起心性资质,没有一个比得上洪哥儿的。若是这孩子肯踏实的听从家中的安排,不定几十年以后,咱们林家能出一任宰辅呢。”林羡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咂了咂嘴,略有些可惜的道。林羡渊喜好读书,对于方洪的资可谓是羡慕至极。不仅能过目不忘,理解能力也极强,生的一个读书种子,不入仕途,当真是可惜了。
“老三,就你也好意思这话。我们兄弟三个中,就你读书最好,也没见你听家里安排啊。”林羡岳站在一边,插嘴道。
他这话一出,林羡渊的脸上一僵,稍稍有些尴尬,“不一样,这不一样,我可比不上洪哥儿,就算去了官场,也是得罪人的命。不像洪哥儿,那是绝对不会吃半点亏的。”
他这话一出,大家便笑了起来,这事倒是真的,方洪那倒是从来都不肯吃亏。众人随便的这话,原本屋子里凝重的气氛倒是冲淡了许多。林靖远有些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一转眼,自己的儿子也都成才了。兄友弟恭,不争不抢,老好歹对自己不薄,自己这辈子其实也值了。
“外翁。”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外头响了起来,方洪迈步塌了进来。见其步履匆忙的样子,就知道他一路上根本未做停歇。
“原来是洪哥儿回来了,倒是稀客。”林靖远躺在病榻之上,一听这声音,当即笑了一声。这话要是搁别人嘴里,可能有讽刺的意味,但由林靖远出来,倒是更多的还是调侃。
“外翁笑了,大夫诊断的结果如何?”方洪摸了摸鼻子,顺势走到了床榻边上,见其满脸枯槁的样子,便略有些担忧的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还不是那老一套,什么阴阳见衰,元气失衡。倒也没有什么病,只是年纪大了,身体自然衰朽了而已。”林靖远摇了摇头,话之间,气息逐渐有些跟不上。
“我来瞧瞧。”方洪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林靖远的手腕,一丝念头化作了一颗种子,没入了林靖远的体内。
林靖远仅仅是凡人之躯,如今六十多岁了,身体就如同一个破了许多大洞的口袋,元气漏出的速度比补益的要快得多,时间一长,这身体自然是跟不上了。
不过,那丝念头一进入其中,立时大放光芒,一丝强烈的生机,由其中诞生了出来。在前些日子,方洪刚刚领悟了生命之道,对于生死轮回的理解更加透彻。那一丝生机虽然微弱,但却足够强劲。原本林靖远就像是一个被闷住了口鼻的人,时间一久,自然得被憋死。但这一丝生机,却像是一道清新的空气,给了林靖远一个喘息的机会。
念头光芒闪耀,隐约的形成了一个转轮的形状,一边是白,一边是黑,生死轮转,滚动不休。林靖远体内衰朽和死寂的气息,不住的被这转轮抽取,然后再转化为了浓郁的生机之力,滋养着他的身体。
化死为生,这等手段,已经远远的超脱了世人的想象。也只有方洪踏入半步显化之境,才能给做到这一步。
半步显化,已经一脚迈入了非凡之路,许多凡人需要遵守的法则,于他而言,已经成了一纸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