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呆了半晌,这些粮食可是他用来救命的,如今全部付之一炬,长沙郡的形势可以急转直下。城中民众在乱军盘踞的时候还有饭吃,等到官军收复了却要挨饿死人,他自然会心向区星,如江河日下,非人力所能挽回了。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走,回邓州去,这里的事管不得了。
不过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即使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他也必须在长沙阻止孙坚的行动,进而挫败南华老仙的整个阴谋。虽然不知道南华老仙最终有什么目的,但是秋明既然已经开罪了他,自然不会让他轻松如愿。
糜竺一直在关注着秋明的脸色变化,见他由开始的震惊悲痛,很快转变成镇定决绝,不由得暗暗点头。糜环看见糜竺一脸黑灰,连忙打水给他洗脸,糜竺不慌不忙地把锦帕打湿敷在脸上,不一会又是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巴陵虽然分属长沙郡管辖,可是张机的行政能力有限,这里的上下属官早就被黄祖买通了,所以巴陵实际上成了黄祖的一个地下据点。为了能泊大船、通远航,黄祖在巴陵建设深港,着实投了不少钱,如今一把火全部烧了,教他如何不气,而且这把火也几乎把他营造多年的大豪名声全部烧毁,此刻他红着眼珠喷着粗气地大骂着纵火之人,如有杀父夺妻之恨,不共戴。
秋明定了定心神,问道:“城中的百姓和驻军呢?都撤出来了吗?”糜竺又赞许地看了秋明一眼,觉得他在这个时候还能顾念百姓,可以算是个仁德君子了,却不知秋明一直接受的是现代人文思想教育,做不到真正的视人命如草芥的上位者形象。
黄祖倒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想过这类的问题,他先是找来帐房,帐房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只好又去人群中一一询问。
秋明只得又问道:“那些放火的人,你们可曾看清楚面目。”
黄祖气呼呼地道:“那些贼子滑溜得很,又都黑巾蒙面,就是杀了一两个也被他们把尸首抢走了,如何看得清面目。”
糜竺叹口气道:“他们是丹阳兵。”秋明和黄祖都是一惊,丹阳兵精锐下皆知,若是对方手中有如此精兵,倒是非常棘手。
黄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糜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老兵道:“此人是我的家将,他也曾经是丹阳兵的一员,退伍之后才跟了我的。”
黄祖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丹阳兵是徐州的精兵,莫非是徐州刺史想要对付我?”
糜竺摇头道:“丹阳虽然尚武兵精,但是地方穷困,民众多有外出当兵的。除了徐州本部兵马外,据我所知,徐州本地强豪多有雇佣丹阳兵的,比如我手下也有不少。”
黄祖是黑道大豪,最担心的就是被官府或明或暗地针对,所以与荆州刺史王睿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交情。他在徐州也有不少生意,如果徐州刺史有意为难的话,也是个麻烦事,听了糜竺的话后,倒是放了不少的心。
糜竺抬眼望了望空,长长吐了口气道:“此事我隐约猜到是何人所做,不过暂时还没有证据,等我查探清楚后再告诉你们知道吧。”
秋明撇了撇嘴道:“还能是何人?不就是下邳孙坚么?”
糜竺猛的将目光投向秋明,脸上尽是震惊之色,黄祖却喃喃道:“孙坚?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要对付我?”
秋明道:“他是要对付我,或者,他是要对付所有想救长沙的人。”
这时那个帐房已经转了一圈回来,向黄祖报告道:“巴陵城原有住民三千二百户,约两万口,另有驻军一千八百,今查得营中实有军民一万一千三百十三人,其中轻伤两千人,重伤五百三十五人。”这帐房方才被黄祖骂了几句,也是学了个乖,居然把这些详细数目全部调查清楚了才来回报。
一听城中人口居然少了将近一半,黄祖心疼得脸上肌肉都抽搐起来,这些军民里面可有不少是他的人,特别是一些港口维护和装卸的技术工人,都是他重金聘请回来的,要是全都损失了的话,一时间还真找不出这么多接替的人来。
糜竺叹口气道:“究竟是不是孙坚,我还要查实再,不过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他既趁我在城中时放火,分明是不把我的性命放在眼里,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黄祖狞笑着道:“子仲快去查,不管他是谁,就算是封疆大吏当朝三公,我也一定要他血债血偿。我长江上下十万儿郎,不是着耍的。”
秋明不免露出几分喜色,糜家的消息体系他是见识过的,比秋明自己的龙组密探强得实在太多了,有他们出手,应该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再把黄祖绑到自己的战船上来,可以长江一带可以横着走了。
不过他马上又神色转忧,不管能不能查出来是谁做的,快要到手的这一批粮食总是被烧了个精光。没了这批粮,长沙的战事瞬间糜烂,难道还是要从邓州去调粮,可是蔡瑁那一关又怎么过呢?
糜竺看出了秋明眼中的忧色,微笑着宽解他道:“则诚不必忧虑,我方才已经想过,附近有一大户,家中有大量粮食,或许我们可以去向他借些来用。”
秋明有些吃惊了,这样大灾之年,附近还有大户存着大量粮食?要知道秋明需要的可不是几斗几石,要想解长沙之危,至少也得是几座米山面山才行,这样的大户,只怕不好找吧。
糜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似乎眼前的大火只是家宴中随意进行的一场烧烤而已,他笑道:“不用担心,这批粮食既然还没交到你手上,自然不能算是交易成功,我有责任再去找一批同样数量的粮食交给你。临淮鲁家和我向来有生意上的往来,其家主又豪爽侠义,不会不帮我这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