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典韦陪伴下,秋明来到越兮面前,渐渐看清他身材高大,面皮白净,象个书生多过象武将了。越兮也仔细看了看秋明,只见他又黑又矮,形容猥琐,实在想不通典韦这样的虎将为什么会追随他,想来不外乎是鬼迷了心窍吧。
越兮摆了摆大戟,想要增加些威势,却见典韦双眼张如铜铃,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越兮摇头苦笑,自己何必和这样的粗人一般见识呢?他于是不理会典韦,只微笑着道:“秋明,如今胜负已分,形势已明,要是不想多造杀孽的话,你就把那东西交出来吧。”
秋明从来不是个视死如归的人物,自忖也没有从十万大军中安然杀出的能力,可是他苦就苦在手里没有真正的金兰谱,就算肯投降只怕对方也不会相信,只好硬撑到底了。
看见秋明只是摇头不肯,越兮也没有太感到意外,他望着秋明道:“既然你舍命不舍谱,想必已经做好了殉死的准备,那么,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典韦大怒:“越兮休要口出狂言,先问过我手中双戟再。”
越兮摇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勿要……”,话没完,他听见后方传来如闷雷般的轰鸣之声,越兮转身一看,只见汝州方向烟尘大起,看来是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
从那个方向来的,多半是自己的友军吧?越兮刚一动念,就看见徐晃已经率军迎了上去,他立时心中大定,就算来的是秋明的同伙,以徐晃的武勇也一定能够拖住对方直到自己把秋明剿灭。他正这么想着,就看见徐晃的部队纷纷倒旗下马,竟然是降了。
越兮大吃一惊,难道是河东太守来了,徐晃见了主官这才投降?不过他马上看见李通、朱光等人也都是望风而降,心中震撼实在难以言表,再也顾不得秋明,急匆匆下山整军备战去了。
秋明搞不清状况,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时袁尚兴奋地从丘顶上飞马驰近,大声道:“是大将军的旗帜,大将军亲自来接我们了。”
大将军何进接到袁绍的报告后,深知其中利害,立刻带着麾下所有北军将士南下驰援,同时传檄四方要求各处郡县派兵协助。
大将军是汉家军职最高者,如果大司徒不管事的话,当真是可以号令下兵马的,而如今的司徒崔烈哪里敢对何进指手画脚,于是军事系统就成了何进一人的下,当真是一不二的。
接到何进的檄文后,周边郡县都慌了神,前一段河南尹何苗宣称要联合剿匪,他们大多都把兵借出去了,现在大将军又要借调兵,却哪里凑得出来?但是大将军的面子要比河南尹可重得多了,要是大将军的檄文都不应,那这个官也就做到头了吧?
于是河南道上出现了一幕奇景,大官员无论官职高低,也无论文武序列,大家都是气喘吁吁地带着一二厮奔驰在前往何进大营的路上,一问起来都是举郡之兵已经在这里,再要兵的话只好下官亲自上阵了。
何进虽然是屠户出身,可是做了这些年的大将军,早已学会如何保持涵养,至少对于这些杂鱼,他还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寒着脸听完众人的陈情,心知这又是自己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弟弟搞得鬼,当即大手一挥,命令前锋部队攻下汝州城。
何苗正在汝州城里等候越兮的好消息呢,听何进亲自领军来了,真是吓得屁滚尿流,当即弃城而逃,而招呼都没给越兮打一个,想来也是很不看好许攸他们的结局了。
何进不费一矢一箭轻取了汝州,那些随行的官员虽然不知道他哥俩到底在闹什么矛盾,可是这样大好的机会岂能错过,于是谀词滚滚,马屁连连,把何进得嫩怀大慰,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军神再世,武圣重生了。反正汝州的财物都是何苗的,用起来也不心疼,他于是命令犒赏三军,同时大摆酒宴款待各路同僚。
正在酒酣耳热之时,城上忽报远处火起,何进立刻登城观看,那些大官员自然也争先恐后地跟着上了城楼。远远望去,火势扑盖地,如同把苍烧了个窟窿,真个是风伯怒临汝州野,祝融飞下焰摩。虽然还离着几十里地,众人也是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几乎都要当众出丑了。
看了一会,有本城属吏惊呼起来,指出着火的地点大概就是越兮安营之处,何进心知大概是秋明到了,于是点齐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奔火场而来。还没走到一半路程,大火已经被徐晃等人扑灭,不过废墟里热气腾腾,焦痕处处,倒也不怕会错了方向。
前锋还没接近火场,早有徐晃前来截住,河东太守看见是自家的兵,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急匆匆策马出来喝止。徐晃一听来的是大将军何进,立时滚鞍下马,就如同一个连长排长遇到高官一般,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越兮的十万大军本来就是东拼西借凑起来的,现在各处的主官都跟着何进过来了,那些人马自然就象烈日下的雪花一般分崩离析。等到越兮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能够控制的部队就只有自己带出来的一两万河南州郡兵了,而对面何进的队伍则象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壮大,几乎是一眼望不到边。
许攸道:“情况不妙,趁他们还没完全包围之前,我们赶紧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越兮叹了口气:“你自己撤吧,我有这么多部下在这里,总不能随便抛下他们。”许攸点了点头,借着黎明前的最后一点黑暗之机,驱着马车自去逃命不提。
等到色大亮,何进的本阵缓缓逼近还冒着青烟的大营余烬,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把越兮的部队团团围在垓心。越兮单戟匹马立于营前,大声道:“我奉河南尹何使君之命在此剿贼,大将军何故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