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伟给他介绍起AB套餐来,期间那个男人一句话也没有,等陈伟介绍完,才又呼噜呼噜地了一句:“那就来个A的吧。”
真是爽快人,陈伟一阵暗喜,:“那你什么时候方便来一趟我们单位,我们把合同签了。”
“明。”那人呼呼噜噜的道。
“好的,好的,那就明见,再见。”陈伟喜滋滋地挂了电话。
第二一大早,殡仪馆来了单业务,死者是个中年男性,四十九岁,死于车祸。
此人生前是个货车司机,昨下午开车回家时,为了避让一头突然跑到马路中央的牛犊,猛打了一下方向盘,结果车子失控,撞到了路边正在修建的高速路桥墩上,桥墩上有一根横突的钢筋,钢筋穿透挡风玻璃,一下就刺穿了他的咽喉。
据当时还有意识,可在送去医院后不久,就断了气。昨晚尸体放在医院的太平间,今一大早,就送到殡仪馆来了。
当时馆长正好在场,作为殡仪馆的领导,他向死者家属表示了沉痛的哀悼和亲切的慰问,他人死不能复生,要死者家属节哀,而死者家属根本无法节哀,他又跟着叹了好几口气,在充分表达了他无奈而又沉重的心情后,他才开始向死者妻子介绍起殡仪馆最新推出的AB套餐来。
“你看,这三种套餐,从停灵,到出灵,到火化,再到入葬,一条龙服务完全覆盖,非常适合你们现在的情况,毕竟你们是没有准备的嘛。”馆长给死者妻子介绍完三种套餐后,如是总结。
死者妻子边哭边:“他就这样走了……我又没有工作,家里还有两个孩,还有老人……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馆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姐,人都已经走了,这是命,你要节哀,要坚强,至于到底选哪个套餐,你可以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而定,没有关系的,无论你选哪一种,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办好,办体面。”
犹豫了好半,死者妻子抹着眼泪道:“那就选最便宜的那个吧。”完后可怜兮兮地望着馆长,似乎因为选了个最差的而有些不好意思。
“行,完全没有问题。”馆长,“其实我们这里卖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套餐,大家都是普通人,完全没有必要弄得那么奢侈。”馆长很会察言观色,场面话得漂亮极了。
“那个,伟!伟!”馆长喊来陈伟,给死者妻子做介绍,“这是我们单位的伟师傅,等下他会带你去签合同,签好合同交好费,再到山上去选个位置,再就是布置灵堂,有什么要求呢,你直接和伟师傅提。”
“好,好的,谢谢你了啊,馆长。”死者妻子觉得馆长这人真不错,于是又心翼翼地问了句,“馆长啊,你看,这个套餐,能不能再稍微便宜一点?”
“这个嘛……”馆长显得很为难,“我们是政府单位,价格都是明码标价,物价局定的,这个嘛……”
“馆长,求求你了。”
“那……好吧!”馆长仿佛下了大的决心,:“给你打个九折,今啊,也就是我在,才敢给你打这个折扣,回头折扣下来的这个钱,我们还要自己想办法填。”
死者妻子顿时感激涕零:“馆长,真是,真是谢谢……谢谢你……谢谢……”
“好啦,大姐,你就别谢啦,你也可怜呐。”着,馆长居然挤出了几滴眼泪。
陈伟在一旁冷眼观看馆长的表演,恶心到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这三个套餐的定价其实都有很大的水分,套餐的价格越贵,水分越多,折扣也越高,就算是这个最便宜的套餐,最低都可以打到六折。
真不是个东西!陈伟在心里狠狠地鄙夷馆长,可鄙夷完了又不得不佩服他。
忙完手上的事,陈伟才想起昨打电话那个要定A套餐的那个人,这一都快过去了,这个人却一直没有来。
陈伟想想很郁闷,因为馆长过,谁卖出一套套餐,就可以得到三个点的提成。
有了业务,就有了晚班,这次轮到我们值晚班,在值班室,我们炖了锅香喷喷的牛肉火锅,还有一箱啤酒。
吃东西的时候,陈伟给我们起白馆长如何宰了别人一刀还让对方感激涕零的事,讲完以后摇摇头,呷了口啤酒:“馆长虽不是个东西,但还真算得上是个人才。”
我接口道:“就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伟好奇:”这话怎么?”
我:“随口的,没什么意义。”
陈伟笑道:“莫宇话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吴警官嚼着牛肉,蹦出两个字:“深奥。”
瞎聊聊到十二点,火锅吃到只剩汤底,啤酒一瓶不剩,吴警官今晚不知怎么回事,酒瘾大发,还想喝,于是陈伟开车出去买夜宵。
过了大半个时,陈伟回来了,带回来四个炒菜一大包油炸花生米,一箱啤酒,还有一瓶白酒。
吴警官看了兴奋得直搓手,一边开啤酒一边嚷嚷:“爽死了,今晚上,不醉不休!”
陈伟:“要醉你们醉,我不行,万一那边有事呢。”
吴警官一瞪眼:“有个屁事,难不成还会闹鬼?”
结果真闹鬼了,我们刚重新开吃没一会,灵堂那边就有家属跑过来听见灵堂后面有动静,嘀嘀咕咕的像是有人在话,听着瘆人极了。
“还有这事?!”陈伟急忙放下酒瓶朝门外跑,我们也跟着跑了出去。
守灵的几个家属都已经从灵堂出来了,四、五个人站在院子里,议论纷纷。见我们出来,七嘴八舌地和我们那边闹鬼。
“先去看看再。”酒壮怂人胆,陈伟今晚灌了几瓶啤酒,胆气倍增,二话不就往灵堂里走,守灵那伙人见我们有四个人,加上他们一共有十个人,胆子也大了,跟着一起回到灵堂。
由于烧香的缘故,灵堂里一片烟雾缭绕。正面是一张供桌,供桌中央摆着一个香炉,香炉左右各有一只烛台,前面是一字排开的祭品,长长的挽联垂挂在灵堂两侧,中间缀以黑色的气球。供桌后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白布,白布后面则停放着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