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真看着远方,淡淡问道:“这一万五千人,没有问题么?”
朱馨正道:“没有问题,这些人都是山匪悍盗,我们暗中出钱资助他们已经很多年,他们绝对臣服父王您!”
“你,这么有把握?”
“是的,父王放心,儿臣最近都在收编整队,一切顺利。Ww W COM”
“可是,我还担心他们不肯真心听候调度,这样吧,你先调两万两白银在身边,若有异动,除了重罚外,可以当场重赏,对付这些强盗土匪,最管用的方法是利益!”
“是,父王。”
殿里沉默下来,半朱由真都没有话,朱馨正知道父王在做重大的决断,只有这个时刻,他才会如此沉默。
半晌,朱由真才问道:“正儿,知道父王为什么只喊你一个人进来?”
朱馨正自然知道吴非大闹王府的事情,但父亲喊他一个人进来的目的却是不知,当下摇头道:“儿臣不知。”
朱由真紧紧盯着儿子,道:“这次起兵,假如由你来全权调度指挥,有没有把握一战成功?”
朱馨正一呆,他不明白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却感受到朱由真并非试探,于是道:“父王,这次出兵是您一手策划主持,儿臣愿意惟父王命是从,只是——”
“只是什么?”
“父王,儿臣斗胆,总觉得明日就起兵,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朱由真哼了声,朝边上的宦官点点头。
那宦官从一个盒子中取出一件衣服,上面有两个弹孔和一大摊血迹。
“父王派人查了两,这是在城南竹林里找到的,就是那姓吴子穿的衣服,这证明他已受了重伤,或许死了也未可知,他可能是铣门的人,不过,阻止我们起兵,可能是他的个人意图,与铣门无关,如果铣门有意不让我们起兵,绝不会让姓吴的一个人出头,所以,父王只是提前了计划!”
朱馨正道:“父王,这两府中有不少谣言,那人的身手十分恐怖,好像神一般——”
“哼,你看这件衣服,他既然会受伤,就代表他一样会死,只是不知用了什么邪术!”
“是,儿臣明白了!”
朱由真轻喟一声,道:“你要学会判断,幸好有先生帮你,不然父王现在真有些担心,正儿你能不能担此大任!”他转头对身边的宦官吩咐道:“去,将其他人也喊进来!”朱馨正有些奇怪,父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殿里进来了四个人,他们是朱由真的四个儿子,朱阳坐在一张椅上,被兄弟们推了进来。
五兄弟按长幼之序在殿前列好,朱由真一一扫视,目光中竟带了几分伤感,他轻拍了一下椅子的靠手,道:“明就要出兵了,今喊你们来,是有几件事要向你们交代!”
五子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神情都是一肃。
朱由真道:“第一件事,是这次起兵的总指挥,由正儿来担当,父王不在时,你们一切听他号令调度,不得违抗!”
五子脸上均露出骇然之色,但他们依然一起抱拳道:“是!”
朱由真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当你们走出昌沙洲的时候,一定要有这样的决心,不胜利,就是死!”
五兄弟再次应声,朱由真点点头,鼓了一下掌,这时从帐幔后走出一个灰衣人,这人身高只有五尺多,脊背还有些微微驼起,年纪在六七十岁,满脸皱纹,头已经花白,但一对眼睛炯炯有神。
朱由真向五子介绍道:“这位是曾如郃曾先生,他是毛先生的老师,毛先生去世后,曾先生终于答应本王出山辅佐,曾先生有惊盖世之才,上知文,下通地理,堪比刘备之孔明,先祖之伯温,你们一定要听从曾先生教诲!”
五兄弟互相望了一眼,脸上有欣喜之色,这曾先生在朝廷做过官,当年周重生在吏部主事时,这位曾如郃先生便是副手,只因与周老夫子政见不同,在一次争吵过后愤而辞职,从此退隐山林著书立,想不到现在居然肯出山辅佐父王。
曾先生朝五子抱抱拳,却是并没开口。
朱馨正暗道:“曾先生乃是毛先生的老师,他出山,是毛先生被害的缘故么?”朱馨正猜得不错,毛先生是曾如郃的义子,对他一直恭谦孝顺,凡事必向老师请教,所以深得曾如郃欢喜,想不到他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让曾如郃痛惜不已。
曾先生本来不愿卷入这场是非,但他以为杀毛先生的是吴非,而吴非又是周重生的弟子,朱由真知道曾先生跟周重生有几十年的宿怨,这才能服他出山辅佐。
朱由真道:“正儿,你要向曾先生多多请教,凡事和他商量,不得轻易下决断!”
朱馨正有些奇怪,父王今这是怎么了,好像在托孤一样?朱由真招招手将他唤到身边,道:“明日不管生了什么事,你出了王府,就绝不可再回头,切记,切记!”朱馨正想要问为什么,朱由真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五子一一向朱由真见过礼,朱由真作了最后的部署,曾如郃目光如炬,话却极少,只到关键处才开口,这时朱由真令宦官将门外守候的众将官也喊进铭前殿。
大殿上站了四五十人,虽然人多,却是一片寂静,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王爷这时要宣布的是最重大的决定。
朱由真向边上的宦官点点头,那宦官端着一个盘子站到朱馨正面前,朱馨正惊问道:“这,这是什么?”
朱由真道:“当着众将官,本王将褚王的权印交与你,明日一早,正儿便可代行褚王之权!”
朱馨正扑通跪下,道:“儿臣不敢,父王健在,孩儿万万不敢有此念想!”
朱由真微笑道:“等你凯旋回来,想要交还父王也是可以!”
朱馨正再三叩,终于颤颤巍巍接过了宝印,这是他做梦都想得到,也是所有兄弟都想要得到之物,现在竟然真的落到自己手上。
一片灰尘落在朱由真袖子上,他微微有些诧异,抬头看看头顶,只见横梁上那口大钟积灰颇厚,不禁暗暗摇头,伸手拂去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