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斌如此反常的行为,让温朔心里直突突:“大爷的,这位班主任难不成在不知不觉中,‘修行’成了精,所以断剑上的阴煞之气丢了,他知道,而且还舍不得?”
“对不起,刚才我有点儿……”杨景斌语气颇为歉疚,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因为刚才,他只是出于多年来在考古研究方面积累的经验,以及那种无法言,出来也没人会相信的所谓第六感,觉得这把断剑,不是之前的那般,被人偷梁换柱了。长期的考古研究经验,使得杨景斌对这种感觉有很强的依赖和信任,而之前突然莫名其妙地昏迷时,办公室里也只有他和温朔二人。
有道是“穷**计,富长良心。”
杨景斌自然而然地怀疑,家境贫寒又极为好财的温朔,趁机偷换了这把断剑。
有了这般怀疑,心性憨直的杨老师一时冲动,就动手搜了温朔的身,却什么也没搜到,再扭过头去观察那把断剑,发现断剑上所有的细节,哪怕是一块块的锈蚀,都没有丝毫变化。
与此同时,杨景斌也想到了,温朔不可能偷梁换柱:
首先,温朔并不知道有这把断剑的存在,连见都没见过;其次,刚刚出土没多久的断剑,哪怕是温朔偶尔巧合之下见到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一把以假乱真的赝品。
更何况,这是管理戒备极其严格的文物研究所,温朔更不可能从这里迅速盗走一样文物,然后再折返回来装模作样。
看杨老师这般尴尬歉疚的模样,聪明的胖子立刻猜到了什么,于是他满脸单纯的无辜表情,又有些紧张兮兮地道:“杨老,老师,我除了扶住您,摇晃唤了您几声,办公室里其它东西连碰都没碰过……如果,如果您发现办公室里丢了什么东西,绝对和我没有半分钱关系,我可以冲着这把断剑发誓!”
“抱歉,刚才我一时有些糊涂。”杨景斌讪笑着摇摇头,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昏迷,脑子里出现幻觉了吧。”
“哦。”温朔憨憨地点头,好像真信了。
“哎对了。”杨景斌似乎刚想起什么,道:“你来研究所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朔怔了下,随即露出犹犹豫豫,不好言的难堪表情。
杨景斌笑道:“什么事情,还不好意思?”
“就是……我了您可别笑话我。”
“嗯?”杨景斌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还从来没有哪位学生,对他过这样的话,不禁心生好奇,点头答应道:“好啊。”
左手一阵阵的酸麻,让温朔禁不住撇嘴吸了口凉气,还好他本就装出一副难堪的神情,倒也没有引起杨景斌的诧异。他从兜里摸出一直都随身携带的那张折成三角形的“护身符”,放到办公桌上,道:“当初高考全市第一,我在老家有了点儿名气,许多人都同情我的家境,有捐款的,有送各种礼物的。在我家区附近,有一位常年给人算命看相、画符作法看虚病的老头儿,听我报了京大的考古系,那专程找到家里,送了我两张辟邪护身符,是以后去野外考古,下墓地,或者研究从古墓中弄出来的古物,难免会遇到阴邪的脏东西,有辟邪护身符在身,就可以吓退那些脏东西,防止撞客什么的外灾……那个,杨老师,我知道这是迷信,不该相信的,但,但是吧……俗话信则有不信则无,俗话又,有备无患……”温朔故作言语慌乱之态,神情尴尬地解释着:“今上课时,我看您神态似乎有些疲累,又想到您平时一直接触文物,研究这些东西,而且您,您对我又这么好,所以想送给您一张。”
到这里,温朔似乎愈发难为情了,他低下头,双手攥在一起局促不安。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肥胖,性格如其身材一样憨厚的学生,杨景斌没有笑话他的迷信,反而心生一丝感动,道:“谢谢,我会珍惜这份礼物的。其实,你不用因此而尴尬,正如你刚才所,信则有不信则无,也许,将来真的会有用呢?”
“对对对。”温朔好似松了口气,憨憨地笑着猛点头。
“行了,没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杨景斌微笑道:“文物研究所这里,按照规定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的,以后,等你考研时,也许我会亲自带你,那样就方便进出研究所了。”
温朔立刻露出了惊喜感激的神情:“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让您失望的。”
“嗯。”杨景斌摆了摆手。
“那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再见。”
憨厚的胖子离开了办公室,杨景斌苦笑着拿起办公桌上那枚折成三角形的辟邪护身符,摇了摇头。
外面,色已暗。
温朔呲牙咧嘴地忍着左手剧烈的酸麻感,登上三轮在京大校园里七拐八绕,来到红湖岸畔的树林中,下车坐在一块石头上,皱眉瞅着外表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左手,思忖着怎么处理封存在左手中的这股侵伐性极强的阴煞之气。
其实,有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准备充分的话,无非是书符布阵,继而起坛作法将阴煞之气彻底销毁。
但今吃了这么大的亏,刚才又为了打消杨景斌的疑惑,搭进去一张护身符,胖子觉得再耗费时间、体力、精神、钱财,销毁这股阴煞之气的话……
那岂不是,赔得更多了?
所以,得让这股阴煞之气物尽其用。
依老韩头所著笔记中讲述,阴煞之气不同于阴邪之气,是不能用于起坛作法的,因为其反噬性太强。
如果,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用处,就用于玄法研究吧。
毕竟这玩意儿难得遇到,又是汲取了杨景斌老师特殊生机的阴煞之气。
被封于手中的阴煞之气,时不时就会活跃一阵,试图脱离法阵的束缚——这并非是有灵性的表现,只是一种本能而已。此刻,阴煞之气再次活跃,酸麻感袭来,大概是多次活跃之后有了疲累感,或者温朔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吧,所以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他很轻易地忍住了酸麻感,并且能够凝聚心神默念法咒,以一缕真气裹挟意念成气机,由体内经络心翼翼地融入左手上的法阵,借助法阵的保护,近距离仔细查探阴煞之气的状态,同时试探着触碰。
正自活跃着左冲右突的阴煞之气,受到温朔的气机触碰之后,立刻又像是一只受惊的老鼠般,猛地收缩蛰伏,战战兢兢地尽量远离这种可怕的气机。
咦?
温朔心生惊讶,这玩意儿,该不会汲取融汇了杨景斌的非凡生机和灵慧,从而成了精吧?
想到这里,胖子的气机随意念而动,又是在自己的左手上,自然可以轻松做到指哪儿打哪儿,于是被封存的阴煞之气顿时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在法阵中时而散开成雾想要渗出去,时而收缩成一个点想要藏起来,时而又会化作一缕细线试图钻空子冲出去。
连番多次之后,阴煞之气缩成一个点,好似累了,又像是任命了,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状态,不再动弹。
“嘿,耍赖皮……”
温朔觉得挺好玩儿,但还是不能确定,这股阴煞之气真有了灵性。
那就再等等看!
判断出被封存的阴煞之气没能力造反,随时可以控制住,胖子心下大定,起身蹬上三轮赶往食堂。
阴煞之气许久没有再活跃,像是死了,又像是害怕般蛰伏着一动不动。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温朔正在寝室和舍友们聊时,突然敏锐地察觉到,收缩成一个点的阴煞之气,心翼翼地缓缓伸展……温朔迅速调动真气裹意念,形成气机直扑那股阴煞之气,这次,没有丝毫试探性的触碰,而是凶巴巴地压了上去。
刚刚散开的阴煞之气,敏感而慌乱地再次缩成一点,还不停地颤抖着。
温朔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
妈的,这玩意儿已经成精的可能性,太大了。
深夜一点,阴煞之气又有了动作。
正处于盘膝打坐状态的温朔,从入定修行中苏醒,随即以气机再次压了上去,同时默念法咒,作法增强气机的攻击力,狠狠地裹住了阴煞之气,并不断地撕扯。
果然,阴煞之气慌乱得瞬间分散作几块,又化作丝丝缕缕,在法阵中到处乱跑。
温朔的气机收回,阴煞之气缩成了一点。
“真他妈成精啦!”温朔激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一股可以控制,起码现在可以轻松控制住,还无需担心反噬,随时可以蹂-躏教训的阴煞之气。
有灵性了……
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好好调教,并最终将这股阴煞之气,练就成一件法器呢?
又或者,用来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好人好事儿?
胖子在黑暗中眯着眼笑得直打颤:“老子果然憨厚善良,时时刻刻都想要做好人好事!”
想到做到,胖子立刻默念法咒,以气机从左手肌肤中牵引出一丝己身鲜血的生机,在战战兢兢缩成了一个点的阴煞之气周围风-骚-地挑-逗着:“来啊,汲取爷的生机,这样你就会变得更聪明啦!因为爷比杨老师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