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身为玄士也知晓亘古以来,世间有着太多诡奇的生命形式存在,而且自己也经历了数次特殊事件,但,面对极度凶残敏感,且战斗力恐怖的尸煞……
温朔还是难免心头有些紧张和害怕。
听闻过,却没见过!
一会儿,尸煞就会出现,而且会出现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几米的地方,跃入法阵之中。
如果有意外发生,还必须加以应对。
必要时,还得撸起袖子冲上去动手啊!
来了!
远远的,如银似霜的月华星芒下,一道白色的影子,似人又像野兽般的东西,高速跳跃而来,那风驰电挚的速度,飘逸的白毛,空洞透着阴森的眼睛,锋利的爪子……
尤其是,其急速跃近时,地间五行灵气急剧的变化,更是让温朔心惊胆颤。
他敢打赌,如果自己不是玄士,没有提前布下法阵,以逸待劳,以玄法去应对,那么,纵然自己拿着一把冲锋枪扫射几梭子弹,再抡起大刀仗着身大力不亏与对方厮打,结果也只能是被秒杀!
心思电转间,尸煞已经挟风雷之势,直扑而来。
越是靠近水台,姜汁混合着大蒜的味道,越是刺激得尸煞戾气膨胀,因为姜汁对其是诱,而大蒜,则是一种厌恶的刺激,尸煞浑身的煞气如火焰般蒸腾着。
夜空依然晴朗,突然间便有闷雷声从远处滚滚而至,又好似就在脚下平地生。
尸煞在跃至距离水台有五六米的地方,突然停下,豁然转身“看向”温朔,随即毫不迟疑地纵身跃起,直奔温朔扑来。这一刹那,温朔差点儿没忍住掉头逃窜,或者就地打滚狼狈躲避。
但,他忍住了!
因为,坐在肩头的青猛地跳了一下,站在了他的肩头,青的气机也在转瞬间爆发到了极限。
而且,气攥着拳头,瞪着大眼睛,仰着脸探着脖子,张嘴大吼。
寻常人听不见这种声音。
温朔和尸煞,却是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仿若龙吟凤啸般,气势磅礴的声音——不是青太强大,而是任何生灵,面对威胁,面对一种本能感觉到在自己的面前,绝对弱之辈的挑衅时,那种压抑不住的愤怒,狂躁地震慑对方。
果然,凌空扑来,还处在半空中的尸煞,突然间以不可思议,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动作,豁然停下,直坠落地,踉跄着倒退出几步,却是恶狠狠地,不甘地“瞪视”着青,双手锋利的抓在松散的农田土地中抓、刨着,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哑的呵呵叫声。
恐怖至极。
而距离只有几米远的温朔,直面如此可怕的东西,相互“对视”着,这玩意儿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
其精神高度紧张,浑身禁不住打哆嗦,偏偏还要以意念安抚着青,别冲动,别去和它打,等等,等等再——此时此刻尸煞的动作表现,以及刚才电光石火间的变化,使得温朔敏锐地判断出,尸煞直扑而来的行为,现在趴地上威胁的势头,应该不是要攻击,而是做出一个威胁的态势,以便接下来不被打搅。
就像是狗吃东西的时候,会护着面前的食物,然后瞪视着任何可能抢它食物的存在,呲牙咧嘴恶狠狠凶巴巴地威胁,直到确认对方不会,不敢前来,才会保持着高度警惕,慢慢地吃东西。
大约几十秒钟后。
尸煞缓缓向着水台那边退去。
温朔暗暗松了口气。
在距离水台还有三四米远时,尸煞在倒退的状态下,竟突然向后跃去,直接跳入了水台中。
而在这一瞬间,保持掐决的姿势,并时刻与法阵保持着意念衔接的温朔,当即爆喝一声:“阵!”
嗡……
空气骤然间爆发的猛烈波动,迸发出了一阵诡异的共振嗡鸣,令人耳膜都产生了生疼的感觉。
尸煞跃入水台,上下两座法阵几乎同时开启。
“嗷嗷……”
水花四溅,尸煞在直径只有两米左右的水台之间的浅水中,发了疯似的挣扎着,凄厉地惨嚎着,浑身上下密密的毛发根根直立,泛着隐约的光芒,不沾丝毫水渍。
它蹬腿挥胳膊,利爪四处乱抓乱挠,不停地嚎叫着。
“乾坤亘古,阴阳由生;无极永存,四象为证;日月生灵,皆守五行;风云雷电,以在其中;风水相交,开阖持秉……”
温朔双手掐决,一手在腹前平端,一手抬起在面门前。
他缓踏罡步,口诵法咒,一步一步接近水台。
青稳稳当当地站在温朔的肩膀上,清澈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水台中间不断掀起了泥沙和水花,那嘶吼着、在缭绕斑斓的五彩光芒的束缚中,不断蒸腾其青黑色的袅袅淡烟,一身白毛好似着火般,泛着淡淡的火红色光芒。
浓烈的腥臭气,向四周不断地扩散。
附近的河面上已经乱了套,数不清的大鱼鱼不断地跃出水面,河岸边,更是有螃蟹、虾、鳖慌张地往岸上怕,往农田的松散泥土里、往草丛中、树根下的缝隙中钻。
噼里啪啦的声响密集如暴雨降下。
温朔忽然皱了皱眉,目光如电般直视着不断从水台凹口处向外冲的尸煞,意念移动,青便化作一道流光,绕行到了凹口外,却是按照温朔意念吩咐,不得进入拗口法阵范围,与此同时,温朔以气机探入法阵的运转之中,严控法阵效能,以确保法阵之力在尸煞的冲击下,如同皮球般不断这里鼓出一块,那里凸-起一团的法阵效能,触碰误伤到青。
尸煞身上红芒愈盛,它狠狠地冲撞着法阵,终于用利爪撕扯抓挠着,从凹口处探出了脑袋,却是被青狠狠地一脚踩进了头颅中。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尸煞身不由己地缩回了法阵中。
而青,也及时收回了脚。
头颅内部遭受重创的尸煞,愈发疯狂,利爪插入水台边沿的砖石缝隙中,吃力地,一点点蠕动般攀爬上了水台,浑身白毛已经被烧灼干净,露出了令人作呕的肌肤,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如同一块腐肉般,上面还有一片片的肉芽……
在上下两层法阵的夹击中,尸煞终于爬上了水台,仰长啸!
啸声只吐出半截,随即哑然而至。
及时赶到的温朔,抬起大脚狠狠踹在了尸煞的胸口,将其踹回凹形的水坑里。
咕嘟咕嘟……
凹形水坑里的浅水,如沸腾般开始不断地冒水泡。
尸煞挣扎着爬起来,贴着水台边缘往上奋力地爬行,这次还未够到水台上方的边沿,就被掀起附近一块板砖的温朔,用板砖狠狠地拍在了头上,砰!
一声闷响!
尸煞仰面倒入水中,噗通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这次,挣扎不停的尸煞,再没有起来,只是在水中扑腾着,而它那恐怖的嘶吼声,也越来越。
渐渐地,尸煞的躯体不再动弹。
水面沸腾着,经久不息。
温朔站在水台边缘,摘下脖颈间的玉佩,轻声诵念法咒,左手高举过顶,右手端在腹前,掌心向上,玉佩则放在掌心中。
一缕缕漆黑浓郁的阴煞、阴邪之气不断地汇入掌心的玉佩法阵之中。
青已然飘了回来,坐在了温朔的肩头,眼巴巴地看着温朔掌心的玉佩,还有那不断汇集而来,大量的阴煞、阴邪之气,忽然,青忍不住吐了吐舌头,露出了馋嘴的模样。
只可惜,温朔正在起坛作法中,没有注意到青这般表情。
否则,大喜之下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知道!
……
几分钟前。
当西北方向传来可怕的、诡异的、凄厉的嘶嚎声时,墓区下面那几间活动板房内,六七个醉醺醺,有的已经躺倒酣睡,而酒后爱的人,还在大声嚷嚷唠叨个不停。
杨景斌是最先听到异常声响的,他悄然迈步,走出了房门,向西北方望去。
他很好奇,很想亲眼看看,尸煞长什么样。
很想亲眼目睹,温朔起坛作法、降妖除魔时,又是怎样惊世骇俗的一幕?!
以前他只是知道,并肯定温朔掌握着神秘的玄法,知道真的有鬼、有邪行的存在,却从未想到过,竟然还有只应该存在于传中的可怕邪物,比如妖怪、成了精的东西?
尸煞是什么?
僵尸么?
这次请温朔来,原本想的不过是希望温朔画几张符,起坛作法驱邪治病,而所谓起坛作法,就是摆桌子烧香点蜡烛,然后念咒洒水烧符,请神下凡、上身什么的。
未曾想,真实的起坛作法,不是这么回事儿!
就在杨景斌出神儿时,屋里的醉鬼们,也终于被越来越高亢凄厉的惨嚎声惊扰到,他们纷纷从屋内跑出来,两位警察更是拔枪在手,大家借着酒劲儿,责任心膨胀到了极限,不许打招呼,便同时向墓区进发——这大晚上的,什么情况?
就算是闹鬼了,咱们也不怕!
时,星沉月隐,不知何时浓云密布夜空。
漆黑的夜幕下,众人打着手电查看一番,并未发现墓区异常后,便爬上山包循声向西北望去,却只见远处浓浓夜色下,隐约有一团淡淡的红光,像是有人烧起了一团篝火。
有人提议过去看看,但这么远的距离,夜色又这么浓,大家心里也有忌惮和不出口的恐惧,所以……
在杨景斌的劝下,大家静等着远处没了动静之后,便纷纷下山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