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徐婉真解下斗篷正要递给桑梓,眼角瞥见梳妆台右下角有一个模糊的指印。Ww WCOM心头一跳,手上的动作一顿。自己记得很清楚,在离开时特意对镜整理了衣服头饰,妆台是黄梨木打磨而成,油润光滑,那时候绝对没有这个指印。
在她们回来前,葛麻就准备好了热水,递上热毛巾,桑梓服侍她净面洗漱。徐婉真将动作放缓,慢慢思忖,屋子里一定是闯了人进来。这是什么人?贼子?应该不是,偷东西应该去库房。仇家?要寻仇也不会到自己的闺房。采花贼?自己可没什么美名流传在外。
葛麻拿来她平日里就寝穿的寝衣,桑梓正要给她换上,徐婉真轻声道:“时间晚了,你们先下去歇息,我略坐一会儿,自己换。”幸好今除夕,郑嬷嬷免了每日的药浴。
葛麻还想要什么,桑梓扯了扯她的袖子,两人施礼告退,掩好了门。
徐婉真从一旁做女红的筐子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子,反握在手中,她拿定了主意,先看看这人意欲何为?令桑梓、葛麻退下,一是她们在也帮不上多大忙,还陡增变数,后院里都是老弱妇孺,若是激怒了那人可不妙;二是那人在除夕夜藏到她的闺房,定是有不可告人之秘事,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若真有什么事,自己承担便好,两世为人,这条命本来也是捡来的。不要累及无辜,乃至徐家,无论如何她的见识总要多一些,这件事由她来处理最好。
她转过身面对拔步床,右手紧紧握住剪子藏在身后,冷静的道:“你可以出来了。”
只见床幔微微颤动,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略微带些笑意:“你这姑娘有些意思,不害怕吗?”
不知为何,徐婉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反而安心不少,道:“我为何要怕?这里是我的房间。藏头露尾的,算不得英雄行径。”
闻言,那男子轻笑一声,迈步从床后面的阴影处走出来。徐婉真只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身着灰黑色的夜行衣,面部也蒙上了面巾,利用灯光隐藏在阴影里。只看见浓眉大眼,两眼深邃有神,不禁有些走神。这段日子净碰见帅哥了,钱峰那是沧桑的老帅哥,这位虽然看不到面目,但看那掩盖在夜行衣下的肌肉线条,五官轮廓,应该是一位年轻的肌肉帅哥。
见她有些呆愣,男子暗暗跟她之前的冷静相比较,呆呆的样子显得好可爱,这家姐真是胆大又有趣。
徐婉真回过神来,见他正在打量自己,不由脸上一热,道:“你无礼。”
男子闻言收回目光,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唐突佳人的事,虽然这佳人看起来年纪好,气红的脸看起来更可爱了。忙道歉:“姐莫怪,我这就走。”罢往窗边走去。
他这一走动,徐婉真才现,他的腿有些一瘸一拐,右腿外侧上有暗色的污迹,刚才隐在阴影中未能看清。正要出声,听到远远传来喧哗呼叫声,离得太远听不真切,仿佛是在深夜抓捕什么人。徐婉真扬眉问道:“这是冲你来的?”
男子苦笑了一下,道:“姐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徐婉真道:“你当初不进来,便不会连累我。现在你又要出去,这一进一出势必会留下更多踪迹。你进来的时候,可掩藏了行迹?”
男子心下讶异,这家姐想的可真周全,哪里像这么养在深闺的姑娘。他哪里知道,徐婉真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多岁,在现代虽然活的漫不经心,但也是在信息高度达的社会浸淫着长大,收集信息分析信息那是每一个现代人的本能。见徐婉真仍在等他答复,傲然道:“姐放心,没有人能现我进来的踪迹,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有自信还会受伤。”徐婉真忍不住吐槽。听得男子心中暗暗吐血,没想到被一个姑娘给鄙视了呀。
徐婉真可不管他怎么想,指挥他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轻声道:“你的伤口还需要再处理,稍等,我给你找药。”
男子的伤口本是箭伤,匆忙间只来得及把箭枝切断,用布条紧紧勒住防止血液流出,箭头还在伤口里,没想到这个姑娘一眼就看出不妥。
徐婉真将净面剩下的热水端来,将剪子上火上烧过了拿给男子,又从舅舅留给自己的药箱里,翻捡了几瓶治外伤的药出来。道:“这几瓶药,你看哪种合用?”
男子看她忙忙碌碌,问道:“你不害怕我是坏人吗?还有,你怎么懂得这些?”
徐婉真心道,凭直觉不行吗?现代人都懂要消毒的,当然不能这样,还好有个开医馆的外嫲家。自己好心让他治伤,还问东问西,白了他一眼道:“如果坏人都像你这么有礼貌,我也就认了。这些药都是舅舅留给我的,他就是大夫,我看也看会了。”
男子将那几瓶外伤药都打开来闻了闻,惊喜道:“这几瓶药都不错,这瓶尤其好。我还只是在滇地见过,对止血消肿、收敛伤口有奇效,当地老百姓管这种叫白药,在滇地也很少见。”
滇地白药?不就是现代的yn白药吗,居然在高芒王朝也有,舅舅的药箱可真是宝库。徐婉真又拿了一条未裁剪过的素罗,放在他的身旁,便退到屏风后面。帮他治伤也是为了不给徐家惹来麻烦,但自己的闺誉要紧,是不能亲自帮他裹伤的。用自己手绢给他包扎也是万万不能的,现代的电视剧还演的少吗?凭姐的手帕就能变成私通信物。这男子看起来是个人物,身上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尤其对徐婉真而言,前世她在众多大人物的环境中长大,对一个人的性格或许把握不住,但辨识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几乎是种赋。跟他保持距离,好好送走,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选择。
男子点了大腿附近的几个穴道,让血液暂时停止流动。咬牙剜开伤口,取出箭头,趁鲜血还未冒出时,手法利落的洒上白药,用素罗包扎伤口。为了让注意力不集中在疼痛上,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吗?”
屏风后传来清冽的声音:“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