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桑梓、葛麻都退下了,徐婉真双手握住一杯热茶,仔细思量。 WwWCOM明日就要动身去京城了,心中难免有些惶恐。那是高芒王朝的政治中心,以皇帝为的权力中心,是整个王朝风云变幻的漩涡中心。在前世,她身在其中却毫不在意甚至想要逃离,而现在却要主动融入,以一介商户女儿的身份去寻找突破口。
这其中,实在有太大的不同!高芒王朝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截然不同,在现代人人拜金,笑贫不笑娼,用钱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而这里,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地位最低,就算在苏州城,官家千金与商户千金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圈子,何况在京城。
在现代,虽也有特权阶层,但毕竟不像这里,皇帝一言可决生死。
在郑嬷嬷的讲述中,在京城有良臣猛士如云,美人公子如玉。有多少阴谋诡计,就有多少慷慨热血。自己能在其中找到存身之道,并成功救出父兄吗?徐婉真将京中的重要势力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
要人物当然要数当今皇帝卫高祖,六年前登基,正是五十知命的岁数,正当盛年。曹皇后出自定国公府,如今三十六岁,育有三子一女:长子齐王、次子楚王、幼子在三岁时不幸夭折,长女昭阳公主。
而卫高祖的妻留下两个儿子,长子在卫高祖登基后即被册封为太子,如今已经三十六岁。次子册封为迁阳王。
当今皇帝励精图治,治理下,对后宫并不太在意。登基后进行了两次采选,宫中嫔妃并不多。皇后之下,四妃之位上只有一位叶贤妃,受宠的有刘昭媛、史婕妤二人。
除了皇家,在京城最有权力的勋贵为四大柱国,均为开国时的功臣,曹家定国公、石家安国公、武家忠国公、刘家平国公。都有丹书铁券,爵位世袭罔替。这四家之间互相联姻,构织了一张势力网,是高芒王朝的顶级权贵。
对此刻的徐婉真来讲,皇家也好、权贵也罢,都距离她实在太遥远。但既然父兄的案子涉及皇嗣,如果能顺利跻身其中,那便能掌握最真实的资料。这个突破口在哪里呢?苦苦思索也不得法,徐婉真苦笑,看来还是只能到了京城,看一步走两步了。有郑嬷嬷这个了解京城权贵圈子的人在身边,想必能找到机会。
抚着左手的玉镯,徐婉真心想,来到高芒王朝才三个月,想起前世竟然变得遥远不真实起来。不知道究竟前世是梦?还是今生是梦?根据她在前世习得的一些的历史知识,这个朝代的风土人情跟唐朝很像,但又不完全是。比如苏州城还是叫苏州,也隶属于江南道,但唐朝的京城是长安,这里是在更东方的洛阳。看来如果有机会,得好好找两本高芒王朝的史书来看看,不然这糊里糊涂的。
苦思到了丑时,徐婉真才上床安歇,一夜都是光怪6离的梦,梦里竟然闪过前些日子那蒙面男子的影子,睡的极不安稳。才到卯时,桑梓便进来唤她起身了。
今是正月十八,徐家动身去京城的日子。
徐老夫人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徐家产业虽然变卖了,但商队商船还在。满满四艘商船,载满了苏州独有的杜织绸、绫机绸、绉绸、纹绸、春绸、花罗、素罗、刀罗、河西罗、秋罗等布料,运往京城的锦绣记。吴掌柜虽然如今帮贺家做活,也亲自前来安排调度。
徐老夫人、徐婉真、徐文宇、韩茹娘、苏良智五人,连同服侍他们的玉露、碧螺、桑梓、画扇、奶娘,都在一艘双层楼船里起居。这艘楼船船体宽阔,行驶平稳,二楼舱房就有十余间,一行人住在里面不会觉得丝毫拥挤,船家、众船工和韩羿住在底层舱房。这艘船是贺家专门为官眷权贵出行打造的,贺二公子特地调来送徐家上京。
另有管事嬷嬷、郑嬷嬷、粗使婆子、厮等,按性别分乘两艘船。
早在寅时,徐家的下人便将行李箱笼一趟趟地往船上搬,待主子们洗漱完毕用罢早餐,就分乘了马车前往苏州码头。
徐家今日上京,得到消息的都来相送,一时间码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汪直华带着汪妙言上前叙话。汪直华拱手道:“徐老夫人,我们都是这把年纪的人了。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一阵唏嘘。
徐老夫人笑道:“何必感叹。如今是有一日活一日,多出来的日子都是赚到。”汪直华点头称是。
一旁汪妙言拉了徐婉真进马车里话,一进马车,汪妙言便揭下帷帽,道:“戴这劳什子,连气都喘不匀。”
徐婉真也掀开帷帽,并不揭下。帷帽长纱及地,揭下容易,再戴上还要花些功夫,她待会还要下车,道:“你便忍一忍,只是出门才戴。”
汪妙言握住徐婉真的手,道:“婉真,在苏州城,就你我二人从一起长大,彼此熟悉。现在连你都走了,我连找个话的人都没有。”
徐婉真知她脾性,道:“你且眼光放低些,家里的姐妹也是可以相处的。”
汪妙言闻言,道:“哼!我宁愿对镜呆,也不要跟她们一起玩。”看着徐婉真,道:“好婉真,你到了京城可一定要给我写信。原本在腊月,祖父让我跟父亲上京,去楚王府送年礼的,后来没有成行。没想到,你却先去了。”她还是隐瞒了枫林渡口一节,那段回忆实在是极不愉快。
徐婉真笑着应下,虽然她在汪妙言身上并没有找到朋友的感觉,但在记忆里,原来的徐婉真跟她是极为要好的姐妹。
徐老夫人跟汪直华叙完话,招吴掌柜到一旁问话。道:“事情办好了吗?”
吴掌柜施礼道:“请老夫人放心,在腊月间我就放出消息,到了京城,贺家才交割银两给徐家。刚好赶上过年,苏州是消息集散地,眼下江南道应该都知道此事。”
徐家变卖家产的消息,在旧年的初冬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引了江南道整个纺织行业的大洗牌。贺家买下徐家产业一事,更是人尽皆知,若是有水匪认为徐家上京的船上,有变卖产业所得的大量银两,那必然会红了眼,倾巢而出。
这风险,徐老夫人可不敢冒,便让吴掌柜将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放出去。只有江湖上知道徐家上京的船上并没有银钱,一行人上京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