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杜师爷更明白,自从皇上圣寿之后,对曹皇后的态度大有改变。 Ww W COM虽然仍然万分宠爱着太子,但在言辞中,总是流露出要让太子和曹皇后和睦相处的意思。
但皇上哪里知道,在太子的心里,比他以为的更加恨毒了曹皇后。所谓的母慈子孝,不过是演给皇上看的一出戏。
杜师爷心中叹息,哪怕是皇上,在这血脉亲情面前,仍然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明明知道太子对曹皇后不满,但仍盼着他们之间能好好相处。
唉,罢了!只要能让太子解恨,这徐家姐没了就没了吧!否则太子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去,他真担心会出什么事。
就像太子所言,要怪,就怪她今日运道不好。养着深闺的姐,怎么就偏偏在今日出了门,偏偏又让太子给撞见,偏偏又是不听太子吩咐的。
想到此处,杜师爷便不再劝,低声道:“毕竟是一条人命,太子行事须得多心。”罢便退了下去,太子的秘密,他还不想全部知道。
太子唇边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轻声唤道:“夜影。”
从书房的屏风后闪出一道人影,身材瘦削面目冷酷,脸上没了左耳,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耳处一直拉到下颌,破坏了整张面容。
他在房中站定,沉默地冲太子拱手听令。
“方才本殿下所,你可都听见了?”夜影点点头。
“本殿下要那徐家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你可能做到?”明明是个问句,太子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听起来格外阴冷。
夜影拱手,道:“是!定将此女左耳带回给殿下!”
太子舒服的往后一靠,懒懒笑道:“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夜影出了书房,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太子府中,跟在方才报讯的那名侍卫身后,朝东郊而去。
……
周轩刚刚听完属下的禀报,正要话,肩上被人拍了拍,有人在耳边道:“我来了,你回去吧!”
他愕然转头,但环顾四周却见不到半个人影。周轩心中掠过一丝寒意,他知道太子养了死士,但未曾想这死士的身手如此高明。
看来,这接下来的事情,自己还是毫不知情的好。不!今日自己就没来过东郊。
他翻身上马,和属下一道往城里奔去,在马上吩咐道:“今日,我们一直在南市里喝酒,压根儿没出过城,懂了吗?”
那侍卫在书房禀报之时,就察觉了太子的异样。此时更是打了个寒颤,急忙应了!开什么玩笑,这些大人物的事情,是自己这名侍卫能过问的么?周大人没出过城,那就是没出过城!
两人策马狂奔,仿佛逃得慢了,就会被恶魔吞噬一般。
……
徐婉真此时丝毫不知死神的爪子已逐渐逼近,她正拿着一柄绢扇细细观看。
和绢花不同,绢扇靠的是精湛的做工、薄如蝉翼的丝绸绡纱、栩栩如生的扇面。一柄上好的绢扇,从制作扇柄到绘制扇面,至少需要三日的功夫。
徐文敏参照她在绢花作坊用的办法,将制作步骤进行拆分,实现了流水线作业。如此一来,又有徐昌宗在织锦坊找到的熟练技工,每日可做出十来柄,大大提高了制作效率。
徐婉真瞧着这些形状各异的绢扇,一时手痒,要过颜料画笔在空白的扇面上作起画来。
她在前世并没有学习过书画,这绘画还是原来的徐婉真画花样子打下的基础。不过,在郑嬷嬷的监督之下,她在绘画一途上颇有长进。
平日里画的多了,此时信手画来,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便出现在扇面上,两朵彩蝶在花边飞舞,活灵活现。
徐文敏见她自得其乐,也就不打扰她,自己去查看库房。带她出来的本意就是为了散心,她能专心在绘画上,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专注的时间过得飞快,才画了几个扇面,徐文敏便回转到她身边,笑道:“妹子这绘画是大有长进啊。”这次出狱以来,她给了他太多惊喜。
桑梓笑道:“大少爷您有所不知,姐身子好时,每日下午都会苦练绘画。”
徐文敏点点头:“原来有这番付出。”
徐婉真凝神完成了手上的扇面,揉了揉因低头太久而酸痛的脖颈。青麦忙上前,为她推拿肩颈。
徐文敏道:“已到午时,庄子上准备好了饭菜,妹子我们先去用饭。”
徐婉真笑着应了,道:“原来已经晌午了,时间过得真快。”起身屈膝道:“妹子谢过阿哥。”
徐文敏笑道:“带妹子出来散心,这不是挺应该的吗?何来道谢一。”
庄子上的饭菜自然不如京里做得精致,但胜在新鲜有野趣。
有炒得水灵灵的野菜、有用庄子自家鱼塘里的大鲤鱼做的鱼头汤、有白生生的豆腐拌着碧绿的葱花,简单几道菜,使人胃口大开。
用罢饭,徐婉真来到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陈设素雅的厢房里。
徐文敏坐在椅子上,笑道:“想着妹子总会来这边,一早便让人收拾了这间屋子出来。可不?今儿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他的无微不至,让徐婉真感动道:“阿哥,你待我可真好。”
徐文敏起身笑道:“傻孩子,这的是什么话?我是你阿哥,我待你不好,谁待你好?”
转头吩咐:“桑梓,伺候你家姐好好歇个午觉。这里不在府中,睡过头了也没关系。”
徐婉真笑道:“阿哥就会惯着真儿,把我给惯懒了可怎么办?”
徐文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难得出门,你就听话好好松快松快,别把自己逼的那么紧。”
他的话,就像春风般吹拂着徐婉真的心田,让她感到丝丝暖意。对呀,阿哥已经出了狱,不再是那些需要殚精竭虑,要救父兄出狱的日子了。
她点点头,莞尔一笑道:“阿哥您放心吧,我这就歇着。”
徐文敏转身出了房门,桑梓为徐婉真卸下钗环,青麦打了热水来为她擦手。
这些活计,温沐兰是一向不插手的,她的职责只有一个,就是护卫好徐婉真的安全。跟在徐宅的后罩房一样,温沐兰抱着剑,脊背挺得笔直的站在徐婉真的房门前。
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灼热,远近庄子的炊烟都已停止,人们的活动逐渐减少。在房里、在田坎之上、在作坊的长凳上,人们以各种姿态休憩着。
距徐婉真所在厢房不远处,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午后的阳光晒着,从树梢枝叶处落下斑驳的光点。
树梢处一阵簌簌轻响,不自然的摇晃了两下,随即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