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外面的色,大雨如注。
“这样大的雨,也不知道明儿会不会停。”徐婉真有些担忧:“不如看看色,雨势不急才去。”
徐文敏笑了笑,道:“妹子真不是生意人。要知道,这做起生意来,只论轻重缓急不论色。明儿雨大才好,其他人就不会上门。白御史急于脱手,正好谈价。”
徐婉真扑哧一笑:“原来还有这等法。”经商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不如听专业人士的。
两人又议了片刻,略略计算了,这座食坊开起来,连买宅子带装潢,估计得花上五千两银子左右,是徐家到京之后最大的投资了。
算完账,徐婉真有些犹豫,这样大的本钱,要是亏了可怎么办?
看出她的担忧,徐文敏笑道:“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这点子虽然是你出的,但这事情我和祖母反复商议过,认为可行。你不信我,总得信祖母的眼光不是?退一万步,就算真亏了,我们关了食坊也有宅子在。那边的风景,可比这里好上许多。”
徐婉真松了一口气,浅浅笑道:“我却是杞人忧了。事情既然已经交给了阿哥,但凭阿哥做主。”
……
翌日,大雨倾盆如故,没有一丝减少的势头。
徐婉真处理完家事,采丝撑着一柄油纸伞,去了荣晖堂。
穿上她亲手制成的夏衫,徐老夫人笑道合不拢嘴:“真儿愈发能干了。这衣衫,妥帖合身,我很是喜欢。”
玉露凑趣道:“老夫人您瞧,这仙鹤活灵活现的。婢子都担忧浆洗时下手重了,它就飞走了,回头老夫人又来找婢子麻烦。”
几人都笑了起来。
“真儿,忠国公府上的情形,郑嬷嬷可都给你听了?”
自打庄夫人上门提亲,徐老夫人便着人去查了忠国公府,这几日得了消息,便都告诉郑嬷嬷,让她细细讲给徐婉真听。
忠国公府上是什么情形,徐婉真再清楚不过。但这是祖母的拳拳关爱之心,这份好意她不能不领。
“还是祖母考虑周详,真儿都知道了。”
徐老夫人放下手上的茶盅,微微叹气道:“得太后娘娘赐婚,是我们徐家无上的荣耀。只是苦了真儿你了,如此高嫁,忠国公夫人又不是好相与的,这往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如果没有赐婚这一茬,徐老夫人是想推拒了这门亲事的。她不想为了让徐家荣耀,而搭上好孙女的一辈子。
徐婉真柔声道:“祖母放心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真儿迟早是要嫁人的,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家,我也有信心将日子过好。”
两人正着话,有丫鬟在门外禀道:“苏三爷和大少爷过来了,听到大姐在里面,就进来话。”
徐老夫人点头:“这么大雨跑来跑去,也不知什么事这么要紧。玉露,先带他们去西次间梳洗了,虽是夏也别着了凉。”
徐婉真笑着将昨日的事情了,“阿哥和舅舅应该是看宅子回来了,且听听他们怎么。”
片刻功夫,苏良智和徐文敏前后脚进了房,两人梳洗过了,只是发梢被雨水打湿,微微有些湿润。
见了礼,苏良智眉飞色舞道:“老夫人,要不是下这雨,您都该好好去看看那座宅子。极精美幽静,用的都是太湖石假山,园子的景色比听香水榭还要好上几分。用来做食坊,我都觉得浪费了。”
徐文敏笑道:“真该感谢这场雨,白御史辞官的奏章已经批下来了,他恨不得此刻就走,离京城越远越好。今儿要是气好,看的人定会多,一旦相争,这价格恐怕至少要多上两成。”
“不是御史两袖清风吗?他怎么能置办下这么大一座宅子。”苏良智好奇的问道。
徐老夫人笑道:“这官场中的门道你不懂,御史也分好几种。”见几人期待着她的下文,却闭口不言了,道:“我们实打实做生意,无须理会这些。得了便宜,不要追究才是。”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便都不再追问,起下一步事项来。
“我已经交付了一千两定金,白御史也着急脱手,就都冒雨到京兆府签了契约,地契也都押在了那边。明日我将余下一千二百两交付完毕,就可到京兆府上拿地契了。”
“这么快?”徐婉真讶然。
“已决定的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徐文敏笑笑。
苏良智道:“宁先生出一千两银子,我也出一千两银子。阿娘原就备了银子,让我在苏州开医馆用。哪里想到上京了,这银子也就闲了下来。”
徐老夫人点点头,干净利落道:“这样也好。剩下三千两,就由徐家来出。”
三言两语间,就定下这桩生意,徐婉真心中暗暗咋舌。她知道徐老夫人的厉害,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魄力。
“那我给楠姨回信,将定下的事情给她讲讲。对了,既然宅子都买了下来,食坊的名字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取一个?”徐婉真提议。
苏良智兴致勃勃的点头:“对!取一个好听好记的,我们这座食坊可是要名满京城的。”
徐婉真抿嘴一笑,舅舅信心十足呢。
“知味斋,如何?”徐文敏道。
“不好不好。”苏良智反对:“太过普通了,我们的食坊以药膳滋补养生为主,这样特别,不要用这样普通的名字。”
“我一个,本草堂如何?”徐老夫人道。
“不妥不妥,”这次是徐文敏反对:“祖母的这个名字,太像医馆了。”
徐婉真笑道:“我想了几,得了一个名字,也不知道好不好?食坊叫做百草味,医馆就叫百草堂。”
“百草味。”苏良智细细咀嚼了这个名字,道:“神农尝百草,方得了《本草经》。百草味,百草的滋味,不错,不错!”
徐文敏颔首道:“不错。”
“既然都觉得不错,就这么定了。”徐老夫人嘱咐道:“虽生意要紧,但这雨也太大了。你们出门都要注意安全,就怕那些土墙被泡软了塌下来,砸到身上。”
徐婉真也忍不住叮嘱了几句,两人才退回自己院中更换干爽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