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淳和公主面色一冷,喝问道:“陈夫人,我尊你一声夫人,是看在你身上的一品诰命份上。诰命既然是朝廷所封,那也能收回。谋害五品宜人在身的庶子媳妇,如此丧心病狂,岂能容你逍遥法外?”
她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变色。
陈氏方才质问古道婆的话,可大可。
往里,不过是不想见到徐婉真过的好,虽然居心不良,但并无什么妨碍。往大里,就可以直接扣下谋害的罪名。淳和公主的话,显然就是往大里。
陈氏心头恨极,修行半年还不够,竟然还要剥夺自己的诰命?谋划了几日,竟然是这般结果。一股郁火从心头窜上来,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老血。
紧跟着,她的面色变得比一盘的徐婉真还白,翻着白眼昏迷过去。
武胜离她最近,忙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母亲!”伸手掐了她的人中,但陈氏毫无知觉,除了手脚时不时轻轻抽搐,再无别的反应。
春山连忙上前:“夫人!”语气中带着悲意,这已经是夫人第二次晕倒了。头一次晕倒,胡太医便,需得静养少思,否则调养不力就怕再次发病。
武娇抢上跟前,母女连心,她怎么可能见到母亲晕倒在眼前而无动于衷?握着陈氏的手,她心头惶急不知所措。
卢氏也连忙站了起来,作为儿媳妇,她此时不能再置身事外。
陈氏这一晕倒,房中顿时乱了起来。掐人中的,递茶水的,将后面的罗汉床清理出来,把陈氏抬到上面放平的。
徐婉真和武正翔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可惜了!
眼看就要成功,可惜功亏一篑。陈氏这次晕倒,却是恰到好处。
淳和公主站起身,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陈氏是因她所言而晕倒。如果陈氏有个好歹,于她的名声也有损。该死,她怎么就晕倒了呢?莫不是装晕?
转念一想,苏良智便明白了她的忧虑,冲她安抚的笑笑:“没事,我去看看。”
他走到罗汉床前,拨开众人,坐下细细为陈氏诊脉。让他失望的是,陈氏是真的昏迷。
望了望眼巴巴看着他的武家众人,沉吟片刻,他问道:“夫人此前可曾晕倒过?”
春山忙道:“两年多前,夫人昏迷过一次。”
“将脉案拿来。”
听到苏良智吩咐,春山回房将陈氏的脉案找出来呈上。
陈氏是国公夫人,又是一品诰命夫人,她的病一向都是太医院派人在瞧。脉案记录得极为规整、详实。
放下手头的脉案,苏良智提笔开了方子,道:“夫人气急攻心,肝气疏导不力,方才昏迷,于性命无碍。取薄荷脑来,放在夫人鼻下嗅闻,明日当可醒来。这道方子,等夫人醒来,煎药服下,忌荤腥、油腻、辛辣之物。”
听苏神医这样,武娇起身郑重对他施礼:“感谢苏大夫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苏良智摆摆手:“身为医者,岂能因有旧怨而不治?她对我外甥女行巫咒之术,我确实不喜她。但她既然生病,就是我的病人。”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施针,夫人立刻可醒。但她情绪激动,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我看了脉案,她心气郁结已久,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这次昏迷,她就算醒来,也会重病一场。”
武胜拱手:“还有何禁忌,请苏大夫直言。”
“也无甚特别,我想的,胡太医都过了。静养、少思、尤其不能再心怀怨恨。”
闻言,武家众人齐齐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些要求,对别人来很容易做到。但对陈氏来讲,几十年的心结岂是解就能解?她要是这么容易放下,就不会搞出今这件事了。
苏良智略作犹豫,又嘱咐道:“夫人眼下这个情况,不宜挪动。”他虽然不情愿,但作为大夫,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武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不宜挪动,那母亲去大悲寺修行一事,也就不用去了。
徐婉真握住武正翔的手微微紧了紧,千算万算,未料到陈氏身有旧疾,晕倒得这样恰到好处。!
原以为,借此事断了陈氏一条左膀右臂,再逼她离开忠国公府。那么两人至少赢得了时间,可从容布置,将她在正房的人手都给换了。这样,即使她再回来,没有人手也翻不起什么浪。
但是,她昏迷之后,就不好再穷追猛打了。
安顿好陈氏之后,留下卢氏伺疾,春山从旁照顾,武烈回到椅子上坐下。这件事,还未处理完。
陈氏毕竟是他的发妻,两人也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她做得再错,既然徐婉真如今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他便有心放她一马。
“翔哥儿媳妇,方才你不在,我们做了些处置。你既然醒来,就再好不过。你是苦主,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置为好?”将球抛给徐婉真,她作为儿媳妇,怎么好处置嫡母?定然只能轻轻放过。
这一点,徐婉真岂能不只?靠在椅背上,面上浮现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回父亲的话,舅舅给真儿施了针,这才刚刚醒来,脑子愚钝,请父亲做主。”将球踢了回去。
言下之意,你也太性急了吧?就算要放过陈氏,也不能逼迫刚刚才醒的受害者吧?
武烈面色赫然,他确实心急了些。
淳和公主冷哼一声。只要陈氏性命无忧,就不关她的事。但武烈想要就此为她脱罪,那也是不能的。
见状,武正翔拱手道:“儿子想请公主替真儿做主。”
论辈分,淳和公主是徐婉真的长辈;论身份,她又是在场最尊贵的人。由她来处置陈氏,再合适不过。
武烈、武胜、武娇三人无话可,均眼巴巴的看着淳和公主,巴望着她口下留情。毕竟,方才苏良智也了,陈氏的病情不易挪动。
淳和公主环视当场,沉吟片刻,缓缓道:“论律法,陈氏罪无可恕;论家法,她罔顾人伦亲情。巫咒之术,被父皇禁用,于宫中、京城绝迹,却因她而死灰复燃。”
“于情于理、于私于公,你们觉得该怎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