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有了主意,刘祺兰连连点头:“淳和姐姐你快。”
“明日,我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照样采买了铁皮石斛后离去。然后由樊都尉回转,私底下悄悄找到村长问明情况。”
因着要杀鸡儆猴,这件事宁兴商号本就做得不算隐秘,慈水村的村长定然知道些许端倪。况且,此地出产的铁皮石斛一旦被垄断,那采买的价格岂不是由宁兴商号了算?就不信这里的村长会看不透这个道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俱都想通了这层道理,纷纷点头。
“无论村长是否配合,樊都尉都要请他一道走。”淳和公主道:“然后,樊都尉秘密回一趟京城,带着我的书信,去找武指挥使。”
到这里,淳和公主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樊彬,问道:“樊都尉,你可能做到?”
淳和公主虽不知道过去那些往事。但她知道,当年樊彬求娶过徐婉真,但最后却是武正翔获得了太后赐婚。
让他去见武正翔,实在是为难了他。但淳和公主此时,却没了更好的主意。
只需简单推论便知,要宁兴商号为背负的血债偿命,那必然是太子不能再庇护他们。或者是太子失势,或者是太子丢车保帅。
而她和苏良智大张旗鼓的出了京,此时贸然回京必然打草惊蛇。只要有心人稍作留意,便知他们在慈水村停留过。
京中的局势,只有在京中的人才能把握。思来想去,淳和公主只想到武正翔和徐婉真两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因为徐婉真的关系,他们二人最值得信任。淳和公主既然嫁给了苏良智,在无形之间,她的利益便和徐婉真捆绑在了一起,也和武家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虽然淳和公主并不知道武家最终会选择谁,但将此事送到武正翔的手上,明她和苏良智二人的态度,想必能一定程度影响武家的决策。
如果武家最终选择了支持太子,那因为姻亲的关系,淳和公主也不担心太子会知道此事。武正翔看在徐婉真的份上,必然会替他们保密。
看着淳和公主清亮的眼神,樊彬心头苦涩,只得点了点头。他躲了这三年,没想到终究是躲不过去。要全下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莫过于武正翔了。
但是,他也有他的考量。在和吐蕃的战役中,齐王负责调配粮草保障后勤。而太子却为了在朝堂上的利益,阻扰定国公增兵,让前线战事吃力。
战役之后,龙鹏飞授意樊彬接受了齐王所取的表字“子文”,镇西将军府在暗地里投到了齐王麾下。
齐王授意他们按兵不动,将镇西将军府作为他的一张暗牌。
此时,阴差阳错之下,得知了太子手下做出的罪案。樊彬最想做的,便是将村长这个人证送到齐王那里。
然而,在这屋中最尊贵的是淳和公主,她既然吩咐下来,他只能听令。此外,他也想借着此事,试一试武正翔。
在他心里,不愿见到在未来的夺嫡之战中,他和武家成为敌对之势。如果那一真的到来,他该如何面对徐婉真?最好的结果,便是将武家争取到支持齐王的阵营之中。
“公主有命,樊某定然遵从。”樊彬作揖。
处置完大事,淳和公主转向刘祺兰,和颜悦色问道:“祺兰,你的丫鬟仆从在哪里?”
刘祺兰也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答道:“就在上一个驿站之中。”
淳和公主点点头,安排道:“明日我们分头行动。樊都尉请了村长后秘密潜回京城,我们则返回驿站。你汇合了仆从便立即回京,我再派两名护卫给你。眼下局势不稳,你还是少出门为妙。”
安排妥当,就着烛光手书了一封信,盖上她随身携带的公主印章,交给樊彬。
夜渐渐深了,慈水村的村民们心怀恐惧的睡去。淳和公主四人则各自安寝,等待着亮。
……
翌日,阴云在京城上空云集翻滚,显得灰色的空越发低沉。
郊外耕作的农夫们看见这样的时,加紧抢收着农田里的粮食。否则这场雨一下,恐怕就是秋雨绵绵。
刘祺然伸了个懒腰从屋中走出来,望着边的暗灰色的云块,却吊儿郎当的笑了起来。昨日去忠国公府的拜访没有落空,并获得了满意的答案。既然如此,平国公府也加入这个赌局。
致远居里,徐婉真才刚刚起身,白瑶便来禀报涂曼芬腹痛难忍。冯兴持了徐婉真的名帖,匆匆的赶往太医院。
忠国公手里拿着武正翔提供的证据,穿戴了全套国公礼服,策马奔向皇宫。
慈水村中,在屋中躲了一夜的村民终于敢现身。他们装作不经意的走过那座被烧成废墟的宅子,脚步仓皇心头惊惧。
淳和公主几人按部就班的起了身,按昨夜议定的章程,分头行事。
这一日,注定了会发生很多事。
……
致远居内,卢太医来得很快。
庆隆帝年纪大了,除了史婕妤诞下的那名皇子外,宫中再无嫔妃受孕,他身上的责任轻了很多。忠国公府相请,他怎么能不来得快些?
涂曼芬面色发白的躺在床上,鬓角都被冷汗浸湿。从腹部传来的阵阵抽痛,让她忍不住两手紧紧抓紧身下床褥,才能勉力忍住不叫出声来。
“卢太医,我表姐她怎样了?”见到他收回手指,徐婉真连忙发问。
卢太医摇摇头,道:“原本就生机微弱,虽养了这几日但仍是晚了。不过,胎儿流掉也好,就算保住生下来,也很难养活。”到那个时候,才最是伤心。
涂曼芬这几日一心安胎,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猛然听到这个结果,再也伪装不了坚强,加上腹痛难忍,崩溃的大哭起来。
卢太医摇摇头,走到一旁开方。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多了。听涂家已经递交了和离文书,但程家还迟迟没有同意。
白瑶递上手帕,徐婉真握住涂曼芬的手,为她拭去眼泪,柔声道:“曼芬表姐,你还很年轻。虽孩子是无辜的,但程景皓的种,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