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夫人此时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
隐隐成为京城首富的徐家,献出赈灾方略的功臣、救了太后性命的功臣、太后亲封的五品宜人、安国公府的义女、淳和公主和驸马爷的外甥女,这一连串的光环,都在徐婉真一人头上。
每每想到错失了这样的好媳妇,孙三夫人就捶胸顿足。
但人都是这样,不会怪自己没有坚持,只会认为是别人的过错。此时的她,便在心里坚定的认为是自己丈夫的错,自己一介妇人,怎能拗得过一家之主?
儿子不理自己,妻子埋怨自己,孙仁涧在徐家那里吃了一肚子气,此刻便猛然爆发出来。起身跺脚,一张脸皮涨得通红,恶狠狠道:“好,他有出息,你就跟着他过,要我这个丈夫做什么!”
“你这是的什么疯话?”孙三夫人急道:“你去赴任,我在苏州侍奉婆婆教养儿子,我做错了什么?”
“是儿子考上状元错了,还是我侍奉婆婆错了?”孙三夫人眼里尽是怒火,一句接着一句逼问道:“他长这么大,你过问过多少?退婚这件事,你退就退了,儿子过你一句不是没有?”
苏州孙家是个大家族,丈夫不在身边,孙三夫人活得心翼翼,也受了不少闲气。如今为了给儿子娶妻,才到了京城张罗。离了婆婆,又仗着儿子有出息,孙三夫人才把多年的不满发泄出来。
“啪!”一声脆响,厅里静了下来。
孙仁涧呆愣的看着自己打人的右掌,孙三夫人抚着火辣辣的面颊,一脸的不敢相信。
停了几息,孙三夫人猛然反应过来,扑上去厮打:“你打我,你敢打我!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当知县自在逍遥,我在家里苦熬着。要不是儿子出息,我真想死了算了!”
“好容易熬出了头,你竟敢打我?”孙三夫人此时红了眼,委屈的眼泪不停从眼角落下,揪着孙仁涧一顿乱打,手下也没个章法。
打了她一耳光,孙仁涧心头也是极后悔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气急攻心,下了这个手,此时便不吭声的由着她厮打。
厅中的喧闹声远远传了开去,孙智韬的脚步一顿,随即举步就走。
墨竹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您不回去看看?”
孙智韬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对这一切,他早有预料。母亲吃不了什么亏,既然如此,就由着他们去。
……
忠国公府,致远居内。
青萝嘻嘻笑着,凑在徐婉真跟前道:“少夫人,我这里有一件趣事,出来给你听听?”
徐婉真好笑的看着她,“有什么事,想便。”
“跟少夫人有那么一点点关系。”青萝道:“孙翰林就要娶妻了,是涂山长的门生、当今吏部柳尚书的千金大姐。”
“他娶妻跟我有什么关系?”徐婉真奇道。
“他父亲孙三老爷今日一早上门去徐家了。少夫人你猜怎么着?”青萝神秘兮兮道。
看着她的样子,桑梓只想一脚踹过去,哼了一声道:“爱就,卖什么关子。你当自己是那书人呢?”
被她一训斥,青萝立即端正了神色,道:“孙三老爷想请老夫人出席孙少爷的婚礼,被老夫人连人带礼物给扔了出来。听,他想以重礼收买老夫人,请老夫人公开原谅他。”
听她讲完,徐婉真不由发出“咭”的一声轻笑,这位孙三老爷可真有趣!
既然做了愧对徐家的事情,自己认下倒也罢了。不仅不认,还妄求着原谅,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桑梓愤愤然道:“扔得好!婢子佩服老夫人。”
作为跟在徐婉真身边,一起从那样最艰难的日子走过来,桑梓对被退婚这件事刻骨铭心。虽然已经过去了,而去孙少爷确实不是什么坏人,但仍难释怀。
但对徐婉真来,并不觉得此事有多么难以接受。趋炎附势嘛,人之常情,只是可惜了孙智韬这个谦谦君子,怎么有一位这样的父亲!
笑闹了几句,主仆几人便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在徐婉真心底,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虽然有负于孙智韬的痴情,但在他艰难颓废的时候,自己没有袖手旁观,就已经是还了这段情缘。
如今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过是一桩谈资罢了。
几人笑闹了几句,青萝又神秘兮兮道:“少夫人,大少爷手底下有个掌柜,近来总托着人带东西进来给各位姐妹,只是,其中一位姐姐的礼物分外不同。”
听了她这话,桑梓的脸腾的一下子便红了起来,伸手便去拧她。
“你个死妮子!明明都是一样的,叫你胡八道。”
青萝被她掐得哇哇乱叫,在房里乱蹦乱跳:“就是不一样!你掐死我,那也是不一样的好么?姐姐,您快给评评理。虽都是胭脂,但玉脂和普通胭脂,那能一样吗?”
她一急,往日的称呼都冒了出来,连少夫人都忘记称呼了。
桑梓逮住她这个错处,恶狠狠道:“叫少夫人!回头我告诉郑嬷嬷,叫她好好收拾你!”
青萝哭丧着脸跑到徐婉真身后躲起来,声求饶道:“少夫人饶命,桑梓姐姐实在是太凶了。”
徐婉真嘴角含笑的看着她们两个打闹,都是二八少女,身躯玲珑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这让她心情极好。
听这意思,有人相中了桑梓?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举起手制止了两人的打闹,徐婉真徐徐问道:“好了,这个事情,桑梓你自己?”
桑梓一怔,瞬间没了那副凶恶的表情,手捻着衣角,一副不知道从何开始起的模样。
打量着她的样子,徐婉真心头有了数。这事,有七八成了!便开口问道:“那位掌柜,是做什么的?家中有几口人?怎么认识的?”
桑梓面色越来越红,头深深的垂下去道:“婢子前段时间去锦绣记,给少夫人挑新进的面料。不心撞到了这人,害他洒了一地的胭脂。婢子心头过意不去,便问了他的姓名想要赔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