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打得过同惠,在清凉寺的地盘上,如何又打得过众僧?只能一口咬定,他们是在追捕逃奴,请求同惠给予方便。
“追捕逃奴?”被几人紧紧盯着,同惠面色不变,反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奴仆,籍贯何处?可有搜捕许可。”
听他问得这样细致,元三只好拱手答道:“我们是代州田家的人,还望大师行个方便,将那贱奴交出。”
澄觉从同惠身后探出头来,道:“你们她是奴仆就是奴仆了吗?我怎么看你们个个都像强盗。有身契吗?拿出来看看。”
同惠点点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
元三心头发虚,强词夺理道:“身契自然在主人手头,怎么会交到我们手里。”
见同惠并没有出言反对自己的话,澄觉的胆子也大了很多,道:“那不行。你们她是罪奴,她你们是强盗,让我们相信谁?要交人可以,你们拿着身契来,我们马上放人。”
“你这和尚,恁地不讲道理!”后面一名妇人道:“抓不回逃奴,我们个个都要挨罚。”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遣一人回去拿身契。”澄觉年纪虽,却已经跟着知客僧做了好几年的弟子。
他认定了徐婉真是好人,便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带走她。对答起来伶牙俐齿有理有据,反应又快,对方好几人也不过他一人。
听着他和这几人对答,同惠刚正不阿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来回了好几次,澄觉只声称必须要见着身契才肯放人,让元三几人很是无奈。
见他们没有了新辞,同惠沉声道:“等你们拿了身契再来。若要再喧哗,休怪佛门也有雷霆之怒!”
见交涉无果,元三也怒上心头,道:“区区一座清凉寺,也敢坏我主人大事!若是走了这妇人,休怪我们出手无情。”
同惠面色转冷,大喝一声道:“尔等果然有诈!还不速速退去。”他这一声吼,用上了佛门狮子吼的功力,震得几人耳朵剧痛。
元三面色陡变,恶狠狠威胁道:“好,好得很!给你们一夜时间考虑。日出之时见不到那妇人,我等必将踏破这座清凉寺。”
作为江尘手下的三号人物,他知道主子的全部计划,更知道徐婉真在整个计划中的重要性。
他更恼怒的是,劫持徐婉真的计划是毒蛇提出,由阿大进行布局实施。这才交到他手里几日,人就丢了,教他如何不怒?徐婉真找不回来,他有何面目回去见主子。
回答他的,是“嘭!”的一声巨响,侧门在元三的面前狠狠关上。
碰了一鼻子灰,元三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深深吸了几口气,吩咐道:“去,将全部人手都调集上山,趁还未亮,攻入寺内把人抢出来。”
他对同惠的是明之时,那时他就打好了强攻的主意。这一点时间差,他要攻个出其不意。
“元三哥,大哥过这件事要秘密进行。这样大张旗鼓,是不是有些不妥?”一名男子迟疑问道。
元三眉眼一横,道:“你了算还是我了算?都火烧眉毛了,就算是抢,也要把人抢回来。”
主子的图谋一旦成功,这全下都是他们的。到时论功行赏,哪怕屠了这座清凉寺,也不会有人追究。而果真误了事,犯下的是谋逆大罪,更不怕这点罪名加身。
他不愧是江尘手下的三号人物,短短几个转念之间,便将这件事的利弊分析得清清楚楚。
见他动怒,其余人等均不敢再多言。按照他的吩咐,两名男子施展身法下山,召集汇合在五台山附近的好手,打算强攻。
他让哑巴妇人带着其余两名妇人留在此处,分别守住清凉寺的前门、后门、侧门,一旦发现徐婉真逃走,便以烟火为号。
元三自己则居中策应,总揽全局。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山风吹在脸上,好像带走了人身上的所有体温。
方才的紧张对峙已经过去,三名妇人没什么高明的内力,不足以抵抗这样的冷意。各自守在门前,冻得直打哆嗦。
哑巴妇人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盯着黑漆漆的门洞,仿佛见到了自己儿子的笑脸。
她此时的心里矛盾极了,既希望徐婉真马上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马上得以交差。又不愿让那个钟灵毓秀的女子,重新落入他们的掌控。
哑巴妇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算了,走一步想一步吧!
……
澄觉用力关上了门,急道:“师叔,这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路数。您怎么能放他们走了,只怕他们会招来更多的人闹事。”
同惠难得的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怕什么?这一夜之间,光是上山下山也得两个多时辰。时间有限能召来多少人?除非他们早有准备。”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事发突然。”到此处,他的语气顿了一顿,傲然道:“顶多能来百八十人,我们戒律堂还会怕了他们不成?刚刚就我们两人,真动起手来,我怕护不住你。”
澄觉万没想到,原来师叔的临时退让是为了自己。
谁同惠师叔冷酷无情了?他明明就很有人情味。澄觉在大为感动的同时,也深觉羞愧。
“同惠师叔,都是我拖累了你。要是有你一半的功力,我们在方才也不会惧了那几个人。”
同惠皱了皱眉,道:“你的功力不足,就是不够勤学苦练。这是后话,你去一趟戒律堂,传我的命令,将所有武僧都叫过来。再去问问那名妇人,她到底是什么人。”
着解下腰间令符,抛给澄觉。
“师叔,他们不是亮才交人吗?”澄觉吃惊的问道:“还有,她被强盗所追杀,师叔觉得不是吗?”
同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真真假假,用心眼看,而不是双眼。”
“心眼?双眼?”
澄觉一震,在原地愣了片刻,才领命而去。
望着漆黑的夜空,同惠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他如铁塔一般的身形持棍而立,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