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的亲事令白瑶眼红,她嫁过门去便是正头娘子,夫家衣食无忧。也因此,她越发卖力的伺候起徐婉真,想要博一个将来。
桑梓性情直爽,闻言只是微微红了红脸,道:“你也有这一日。等到那时,那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蹄子!”
两人笑闹起来,徐婉真则将桑梓的嫁妆看了一遍,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匹时兴的闪缎,用来做盖头再好不过。”
“白瑶,待会让人开了库房,找出来送过来。桑梓、采丝一人一匹。”
白瑶笑着应下,桑梓红着脸推却:“少夫人已经赏了很多料子给奴婢,婢子不能太贪心。”
徐婉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用青葱似的手指头戳了戳桑梓的额头,打趣道:“真是个实心眼的妮子。这出嫁前,你能多要就多要些。等你出了嫁,那就是周家的人,我可不会再管你。”
桑梓嘻嘻一笑,道:“婢子这次可不听少夫人的。就算到了周家,婢子也会厚着脸皮回来打秋风的。”
“瞧瞧,这脸厚的。”徐婉真指着她道。
见两人笑闹,白瑶的心头满是羡慕。在致远居中,只有陪着少夫人一起长大的桑梓,才敢如此跟她话。
听起来僭越,可又透着一种别人没有的亲密。
“好了,少夫人去看看采丝姐姐吧。她未来的夫郎还在战场上,没有回来。还不知道她怎生担心呢。”桑梓笑道。
韩羿出征前,特意来跟采丝告了别。而采丝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很多事情她心头有数,但不会主动出来。
此时,她用牙齿咬断了一根丝线,摸着手里的鸳鸯被面,正愣愣的出神。
他去北地,已经快一个月了吧?走之前,快则两月,慢的话要等过年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婚期。
他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受伤,可有吃饱穿暖?
这些日子,除了担心下落不明的少夫人,剩下的便是担心领军打仗的他。如今少夫人平安归来,只要有了空闲,她便忍不住胡思乱想。
或许,这就是嫁给武将的命运吧。
在享受军功带来无上荣光的同时,也承担着有朝一日会失去他的风险。
她正在愣神间,房门被轻轻推开,白瑶走了进来。紧接着,徐婉真也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采丝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道:“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致远居的一等丫鬟,都一人拥有一间单独的屋子。但毕竟是下人住的地方,屋子并不宽敞。
采丝忙将堆在床上的那些绣活拿开,请徐婉真坐下。
“你别忙,我只是来看看你。”徐婉真笑道:“还有两个月,你就要出嫁了。以后便是将军夫人,我要见你一面也不容易。”
采丝忙道:“婢子不管是什么身份,也是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少夫人这样,可是折煞奴婢了。”
徐婉真摇摇头,温言道:“这些话,眼下在这里便罢。等嫁了人,就要端出将军夫人的架子来,不可让人轻瞧了去。”
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采丝连忙应了。
“去看过韩将军阿娘了吗?”在徐婉真流落北地的那些日子里,韩羿的娘亲已经到了京中。郑嬷嬷早已置办好宅院和人手,让她住了下来。
母子娘团聚,对韩羿这样看重亲情的人来,自有一番感人场面。
他的阿娘也没想到,当初一个报恩的决定,竟然能使自己儿子有这番造化。
可惜没过多久,韩羿便接到了北上的军令。
采丝含羞点点头。韩羿在临走前跟她道别时,也嘱咐她去宅子里多看看阿娘,就怕她一人在京里,人生地不熟的感到寂寞。
白瑶笑道:“少夫人您就放心好了。采丝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眼下已经孝顺的紧。”
徐婉真笑道:“我见过他的阿娘,是个淳朴能干的妇人,不会京里磋磨媳妇那一套。采丝嫁过去,也是个享福的。”
采丝的脸更红了。按,以她未嫁之身,是不能去夫家的。但是韩羿家情况特殊,她若不去,就只有韩羿阿娘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
在京里跟在山里还不一样。
在山里,她每日都要下地伺弄庄稼、牲口。空闲了,还有同村的人一起拉拉家常,自己儿子在京中立下的大功。
但在京里,她是两眼一抹黑。又生恐做错了什么,给儿子脸上抹黑。日常采买,又有粗使婆子,她越发是足不出户。
采丝的性子好,时常过去陪她话解闷,给她讲讲京里的风土人情。
韩羿阿娘看这个未来媳妇,便越看越顺眼。没了儿子在中间,这对未来的婆媳相处起来,颇为愉快。
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徐婉真撩开这个话题,道:“待会我让人送一匹闪缎过来,拿去做红盖头。”
采丝正要话,徐婉真道:“不许推辞。你和桑梓每人一匹,都有的。”
看完两个待嫁新娘,徐婉真的心头也愉快很多,果然还是该找些事情来做。
回到房中,她将这两日都安排得满满的。
让郑嬷嬷去平国公府上递了拜帖,她打算午后去看看涂曼珍。算算日子,她的肚子也五个多月了。
明日,安排她陪嫁庄子、铺子的管事前来。
她将日常经营等琐事都扔给了徐文敏。但眼看就是年底,她这个主子不露一面也实在太不像话。
哦,还有,再去安国公府走一趟。
义母庄夫人待自己一向很好,石家两姐妹都是值得交往的姐妹。她们不知道自己出了事,还一直以为在太后宫中。
自己从宫中回了府,理应上面请安。
徐婉真将日程安排得这样满,不愿让自己有闲下来胡思乱想的时间。
郑嬷嬷都一一应了,安排下人各自去准备。该送拜帖的送拜帖,套车的套车,收拾的收拾。
歇了个午觉起身,徐婉真遣人去跟卢氏了一声,便由白瑶、青麦伺候着上了马车,往平国公府而去。
温沐兰、梅心骑马护卫。在光化日之下的京城,理当是安全的。但有了上回的事,她们都提着警惕。
涂曼珍得知她要来,高兴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