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沐兰摇摇头,语气凄然:“不是我轻贱,这具身子只是残花败柳罢了。”
她这种情况,和涂曼芬大不一样。涂曼芬是程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就算和离了也于名声无碍。她要是再嫁,若是男方认同,同样也是明媒正娶。
但温沐兰是被林家宝强掳,被没有名分的占有玩弄。后来被卖入青楼,以她的惊人美貌,更是清白难保。
她也是康之家养大的闺阁女儿,自受父母教诲,学习女诫知道廉耻。一个女子失去了贞洁,她能苟活至今已是心志坚定,教她如何不在乎?
奉棋心痛之极的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你完了,轮到我了。”
“你所的,都不是你的错。”奉棋道:“勿要因别人的罪行,而责怪自己。”无论是在风组,还是在骁骑卫,他所见过的黑暗不少。温沐兰所经历的一切,并未超出他的接受范围。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那样刚烈倔强,又是那样耀眼。令我一见之下,便无法忘怀。”奉棋看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道:“这才是你,沐兰。”
温沐兰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松动。虽然在过往的日子里,她一直疯狂的劝慰自己,发生那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
但是,她被救出来之后,遭受的那些白眼,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的经历,让她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大。最后,只好强行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
“是吗?”温沐兰没有发现,她的语气是这样软弱。
“可是,她们都,如果不是我行为不检,怎么会被林家宝看上?”她的眼神有些迷惘,“我想,我确实是有罪的。”
“胡!”奉棋紧紧的搂住她,旋即放开,将在安顿在长椅上坐好。
这里临近垂花门,虽眼下罕无人迹,以他们的武功也能听见来人的脚步声。但他还是以心为上,万分不舍的放开怀中的她。
听了她的讲诉,奉棋才明白为何徐婉真不愿告知他原因。这确实是一个女人心中的痛,他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为何一定要逼着她讲出来?
那些经历已经很糟糕,再重新看一遍,岂不是重新将伤口撕扯的鲜血淋漓。
他半跪在温沐兰身旁,微微仰头看着她,温言道:“沐兰你乃世间罕见的好女子,是我心中的珍宝。”
“那些人见识狭隘,你可要放她们一马,不要与他们计较。”
不知为何,随着他的话语,温沐兰觉得自己仿佛真的不在意,那噩梦一般的经历,和身心的痛楚。
“你不要妄自菲薄。”看她的神色不再痛苦,奉棋笑道:“要论起来,你父母健在,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就是个孤儿,连自己的家乡在何处都不知道。沐兰你不觉得,我和你正好相配吗?”
“要我心头完全不介意,那也太虚伪了。只是,我喜欢的是你,就能接受你所有的过去。没有子嗣有什么打紧,我们领养一个便是。”
高芒王朝于乱世中建立,不过历经两朝而已。虽然有庆隆帝励精图治,百姓们生活平稳。
但毕竟不算承平已久,边地战乱、黄河水患等等,都会留下居无定所的孤儿,艰难的在世上求生。
这些情况,奉棋自然了如指掌。他领养孤儿,绝不是临时兴起。
看着他热烈的眼神,温沐兰心头一阵恍惚。这个男人,他能接受自己的过去,还要跟自己共组家庭?
这样的事情,在她少女时代无数次的梦想过。但自从被林家宝糟蹋,温沐兰从此便死了这份心思。
而如今,这份梦想,有人亲口对她许诺?
她慌张的移开眼神,有些结巴:“我……我也不知道,你再让我,我想想……”
心头一紧张,她差点咬到舌头。
她卸下了冷漠的面具,原来是这么可爱的女子。奉棋心头愈发欢喜,伸手揽住她的螓首,给了她一个爱意绵绵的亲吻。
奉棋就这么半跪在地上,这次的吻毫无侵略性,但其中爱意却比之刚才,更让温沐兰心慌意乱。
她不知道自己心头是个什么滋味,也忘记要将他推开,两眼反射性的轻轻合上,尝到生平第一次初恋的滋味。
是的,初恋。
她虽非处子,但无论是林家宝或者后面的男人,只是恋慕她的美貌,却从未投入过真心。
她则视男女之事为罪恶深渊,重获自由后连想都不愿想起。
温沐兰没想到,在世上竟然还会有一名男子全心全心的喜爱着她,这样心翼翼的呵护着她。
这种滋味,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半晌后,奉棋才放开她,看着微红的俏脸有些不能自己。但是,她才勉强接受自己而已,绝不能太过心急惊到了她。
“沐兰。”他唤着她的名字,在唇齿之间流露出一种缠绵的意味来。
“我看你,我等着你。无论你要考虑多久,我都等你。”
听着他深情的情话,温沐兰心慌意乱的别过脸,胡乱的点点头,飞奔而去。连徐婉真让她将奉棋送到门口的吩咐,都抛诸脑后。
奉棋缓缓站直了身子,昂扬之处已无法掩饰。他微微弯着腰,眼中的神采益发坚定。
沐兰,定然是上怜你过得太苦,才让我来呵护你。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将你娶到手。
北方从凉亭中穿过,他的心却如同夏季一般火热滚烫。
运功两周,他才消除了异状。重新回到路上,从垂花门处往外院走去。
温沐兰一路疾驰飞奔,她的心情激荡,不愿见着旁人。便使出高来高去的功夫,待见到致远居的匾额时,才落了下来。
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发烧的面颊,温沐兰才抬腿朝着院中走去。
她埋头赶路,一不心撞了知柔一个满怀。
“沐兰姐,你怎么啦?”知柔停住脚步,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呢,怎么面色这么红。”
温沐兰回过神来,她竟然会撞到人。
面对这般好心关怀自己的知柔,她顿了一顿,找了个借口掩饰道:“没什么,估计是风太大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