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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度听完大儿子所言,不置可否,又把脸转向诸臣,问道:“卿等以为如何?”
阳仪第一个站出来表忠心:“主公,自古以来,岂有未战先降之理。↖,且大公子之言甚为有理,吾以为,当战!刘备以为我辽东好欺焉?”
阳仪一跳出来,其他人便纷纷附议:“主辱臣死!愿随主公死战到底!”
一片群情激愤。独有柳毅默然不语。这个曾经辽东的头号大将,因为在东莱兵败被俘,然后公孙度花费无数钱粮把他给赎回来后,地位便直线下降。纵然公孙度待他如故,也免不了他被诸臣私下讥笑。
众人散后,公孙度独留下柳毅:“仲坚,我方才见你欲语又止,是不是有话要?”
柳毅犹豫半晌,最后拜道:“主公,柳毅受主公大恩,必为主公效死,但有几句话如哽在喉,不吐不快,还望主公恕罪。”
公孙度摆了摆手,示意柳毅起来:“仲坚,我是那听不得谏言之人?有什么就,别吞吞吐吐的!”
柳毅爬起来向公孙度抱拳一礼,一脸惭愧的道:“主公,不可觑了刘备。其军中骁勇不计其数,上次末将便败在一无名将手中。今番远来,必定尽遣精锐,还望主公慎重!”
上次柳毅莫名为太史慈所擒,从头到尾,都没弄清楚败他的人是谁。只因当时太史慈还不是刘备麾下,只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这都成柳毅的一个心结了。
公孙度闻言,沉默了数息,继而笑道:“仲坚良言,我心中有数了。不过我自来辽东,赤手空拳创下这片基业,期间经历多少辛苦艰难,又岂能轻言而弃之。别是刘备,便是下诸侯提兵东向,我亦不惧!”
公孙度此时平静下来之后,豪气干云。刘备名头确实是大,可是自己也不是好惹的。刘备亲来也就罢了,若是自己连刘备麾下几个战将也应付不了,岂不是笑话?
平州牧府一声令下,飞骑四出。沿途通知诸县诸寨,坚壁清野,收拢粮食,多派斥侯,严加防守……若有投敌资敌者,夷三族。公孙度又从辽东属国那儿调集军队回来,把之前防备刘虞的军队一个不剩,全调回来了。刘老头自顾不暇,没空来,还是先击退青州来犯之敌罢。
不得不,公孙度在辽东的经营还是颇有成效的。一声令下,无数人遵从。毕竟朝廷太远,而公孙度就在辽东。是以,辽东心向朝廷的有,但公孙度的话在辽东,绝对好使。这就是地头蛇的优势。
沓氏,黄忠正在与众人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当然,下一步的目标,辽东地图上便只有一个平郭城。他们商量的是,拿下平郭城后,是分兵两路,还是直接一路不管不顾打到襄平去。兵分两路,一路沿汶县向北,直插襄平;一路东下,往西安平,以防乐浪。此策在于稳。不过最后,大家还是决定,兵贵神速,不分兵了,直接打公孙度个措手不及,沿途一路打到襄平去。襄平一下,辽东悉数可平。毕竟辽东穷荒之地,补给困难,大军不能在此拖得太久。
平郭城,你要它是个县城吧,又太,它是个军堡吧,又略大。也只有在辽东这等穷苦所在,才有这种不伦不类的城池出现。
等青州军出现在平郭城下时,县令率城中吏民一脸平静的开城出降。三军不费吹灰之力而下平郭城,不禁欢声雷动。大军扎营在外,黄忠等夜宿城中。卢敏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披衣起来,走出屋外。望着漫的星光发呆。
不一会,旁边也有房门打开的响声,卢敏看着一个黑影走了出来,不禁笑道:“季珪,你也睡不着?”
崔琰道:“子达兄,今晚我总觉得心中还有什么事没做完一样,是以难以入眠。”
卢敏若有所思:“你也有这种感觉么?”
崔琰猛的一惊,背上寒毛一炸,便道:“子达兄,不妥!”
却这边,黑暗中,县令冷幽幽的对着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道:“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主上,都准备妥当了。”
“三更鼓响,立时发动!”
静夜,一片蛙响虫鸣。上星光忽明忽暗。朦胧星光下,平郭城便似一蹲卧虎,一动不动,却散发着令人压抑的气息。
咚、咚、咚,咣、咣、咣,三更已到,宁静的夜色里,鼓锣齐鸣。更夫抑扬顿挫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就在此时,忽见县衙一角,有无数黑影潜入,然后一簇火光闪亮,引燃了一处,然后火势大起。县衙外,县令站在中央,负手而立,一脸冰冷,道:“放火箭!”
左右走过来数排箭手,一支支沾满了火油的箭矢划破黑幕般的夜空,往县衙中激射而去。有被惊醒者,探头探脑的出来一看,便立马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我的个乖乖,今日入城的青州大将都宿在县衙,这伙人竟敢如此,不要命了?许多人心知肚明,这城中,又要乱了。还是把门关紧,在家睡大觉罢。免得惹祸上身。
大火熊熊,烧了半,里面却毫无一点声音。县令脸色大变,怎会如此?就是睡得像头死猪般,这会也该烧醒了吧?怎么一声惨叫都没有?不对!
就在县令刚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后一片马蹄声响起。不一会,黄忠便引了大军来,把四周团团给围住。
四周将士在火把的照明下,脸色铁青。要不是卢监军、崔主簿发觉不对,他们今晚大多便要葬身火海了。这平郭城的鸟官何其之毒!
黄忠饶是性子淳厚稳重,也不禁心中火气冲。好匹夫,竟敢诈降赚我!要降就降,要战就战,竟使毒计,火烧衙门!黄忠想到要是自己等人都葬身火海,这平辽之事,岂不就此葬送?自己身死是,有负主公之厚托事大。黄忠真的怒了。
黄忠一双锐目直视县令:“我军将士可有怠慢汝、怠慢平郭城百姓?”
县令沉默不吭声。黄忠怒道:“好贼子!竟敢使此毒计,便是我家主公仁恕,也容不得汝!”
关羽在侧,看着县令左右弓刀手还在结阵,意图反抗,不禁一声冷笑。长刀轻磕马股,胯下骏马如电飞出,直冲乱阵。诸刀手见关羽怒目横眉,不敢与之抗衡,便如潮水般往两侧分开。关羽瞬息至县令前,手起刀落,把那县令挥作两段,枭了首级在手,复又举刀大杀。叛军见其威势如此,四下逃散。
黄忠大声喝道:“就地诛杀,一个不流!”
正恨得牙痒痒的将士们听得主将命令,一声虎吼,提刀就上,砍瓜切菜般杀得尸横遍地。杀完了这些人,黄忠犹不解恨,又令诸军遍搜县城,抓捕叛党家,无论老幼男女,一概诛之。这一夜,惨叫声不停响起,躲在家中的百姓们用棉被盖头,又手堵双耳,却仍然阻止不了声音的传来。明后,满城的百姓都惊呆了,只见运尸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再看那县衙门口,腥臭冲。鲜血把地砖都染成了暗色,怎么洗刷也洗刷不去。这一夜,被后来的平郭城老人们称作流血之夜。这一夜,也让辽东百姓们,彻底认识了青州军。大家要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那么很好。若是敢捋青州军虎须者,必灭之!
军营中,众将议事,卢敏与崔琰毕竟儒家门人,对黄忠在平郭城里的大肆杀戮多有不忍。便委婉的道:“将军,枉杀无辜,多造杀戮,颇为不美,毕竟上有好生之德……”
话还没完,关羽便不满了:“子达兄、季珪,你们不知道昨晚是有多凶险,要不是你们发现府库中钱粮空空如也,而衙中引火之物颇多。昨晚我大军一夜尽丧矣!”
卢敏道:“便是如此,首恶已诛,为何罪及家?”
卢敏身份特殊,关羽也不好直你书读傻了。只好扭头看向黄忠。黄忠一笑,道:“子达,非是我嗜杀。只是非如此,不足以警告那些别有用心的宵。若不以此立威,震慑辽东,那么再遇到此类事时,又待如何?昨晚此举,一是为消将士之怒。二是告诉那些胆大包之人,若想对我青州军使阴谋诡计,可以,不过那就得掂量掂量了。一旦发现,夷其三族!这就是我想告诉那些人的。到时他们就算把命不要,也得想想家宗族罢?我就不信了,一个公孙度,还可以使他们抛家弃,连家族都不顾了?其真得人心如此,我看这仗也就不用打了。早些退还青州便是!”
见卢敏还有些难以释怀,又笑道:“无杀戮岂能称兵家。子达、季珪,你们可要知道,主公之威名,不但只是其才学气节,也是其尸山血海、赫赫战功所铸就的!”
卢敏还好。崔琰那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画面,好几都没胃口吃饭。看着饭菜就想吐。他世家子弟出身,后从郑玄就学,学有所成便被荐之于刘备。此番随军,边听边看,似乎印象中,主公刘备的形象又更丰富明朗些了。是啊,主公不只是那个和蔼、满肚子学问和奇思妙想的主公,他还曾经是率领万军,平乱黄巾,西击凉州的铁血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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