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得知消息之后,对荀彧道:“陈公台智谋之士,我又缺粮,为之奈何?”刘备本来想以实力碾压,想不到被陈宫想出这么一条计策来,坏他大事。
荀彧想了想,道:“为今之计,莫如使益德弃濮阳,回撤至东武阳,而后与子义兵合,先取济北国与泰山郡。如此可保粮道无忧。”济北、泰山郡还有东郡北部,都紧挨着青州,运粮方便,也不用担心被兖州军半道袭击。只是这样一来,便得放弃突袭陈留的计划了。
刘备又看向贾诩,贾诩笑道:“主公若能依我,立破兖州可也。”
刘备大喜,道:“文和快快道来。”
贾诩道:“兖州烧粮,与我军何干,每取一城,便可驱兖州百姓往南,使其就食兖州军可也。如此,兖州可平也。”
刘备一听,脸都黑了。贾文和啊贾文和,人家说你是毒士还真没说错。你这是摆明了让我不管兖州百姓死活啊。人家陈宫放火烧粮,把百姓甩锅给我。你又让我不管不顾,直接驱赶百姓到陈宫那里去……
刘备便道:“不可,兖州百姓亦为汉民,岂有不管之理。”
贾诩哈哈一笑,道:“曹操不听朝廷之令,兖州百姓为其提供租赋,便是逆民。逆民之生死,主公何必在意。”
刘备心道,天下大乱了几十年,这几十年也不知道多少人做了那冤死鬼。死在战场的,死在逃亡路上的,不计其数。我要是在兖州再这么一搞,看兖州的几个家伙,都是心黑手辣的人。到时他们也不管兖州百姓,只怕又是要饿殍遍地了。不行不行。战死的我能接受,活活把人逼死,这我做不到。
刘备断然拒绝之后,贾诩也不以为意,心道还好没说让主公直接驱兖州百姓攻城。
刘备从荀彧之策,命张飞往后撤,不再意图往南,而是清剿东郡北部,然后提兵入济北。张飞听令之后,便弃濮阳,引军飞奔至东武阳,取了陈宫家小在手,然后给陈宫写信一封,命其来降,不然便斩其妻儿老母。
陈宫得信,默然一阵,然后给张飞去信:“素闻以孝行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以仁政施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宫久闻中山王之明德,将军之威名。宫之妻儿老母存否,全凭将军决之。”
张飞得了陈宫的信,嘿然一声,当着陈宫妻儿的面,把腰间佩剑抽了出来,又插了进去。如此数次。他也不是真的要杀陈宫家小,只是被陈宫这样顶回来,心中也实在是不畅快。见陈宫妻儿面有惧色,张飞心道,大丈夫何必为难妇孺之流。于是便出陈宅,命左右送陈宫家眷至陈宫大营,眼不见心不烦,既然不能杀,便干脆送走得了。
陈宫是有把握汉军不会害自己的家眷,却没想到汉军竟然把自己的家眷给送回来了。看着喜极而泣的妻儿,陈宫心中暗叹,张益德亦义士也。
关羽在九江,闻兖州烽烟起,命甘宁等人严守江防,以防扬州异动的同时,又去信刘备,问是否要其自徐州击豫、兖?
刘备接到信之后,认真想了一想,还是放弃了。扬州周瑜和鲁肃两人搭配,镇守大江,此时已经崭露头角,大战没有,小规模的摩擦那是时有发生。关羽在南方的压力也不轻。关羽除了要对付扬州之外,还要严防豫州。还是不要动用那里的兵马了。自己在北方雄兵无数,若还拿不下一个兖州,那岂不是笑话?
兖州战事你来我往的时候,曹操在益州也是势如破竹。
葭萌关失守之后,曹操兵分两路,一边顺着葭萌关向南攻打梓橦、涪县;一边向北攻打白水关,使汉中与白水关连成一片。
葭萌关失守,白水关意料不到背后受敌,在坚持没多久后,也宣告陷落。至此,蜀郡的北大门,彻底洞开。
刘璋连连派人出援,结果却是一个个的坏消息传来。梓橦陷落、涪县陷落,曹军已离绵竹不远……
听到曹操快到绵竹时,刘璋与诸臣已经彻底乱了套。绵竹一失,接下来就是雒县,再下来,就是成|都。于是便有人提出建议了:“曹军势大,汉军远在北方,而秦岭道险,无法来援,莫如且降。”
虽然提议投降的这个人被刘璋叉了出去差点砍了脑袋。但投降这个概念,却在刘璋与诸臣心中扎下了根。
张松,刘璋的别驾从事。目睹了殿中的嘈乱之后,一路长叹回府。正行间,忽闻道边声音传来:“子乔兄,何事心忧如此?”
张松拿眼望去,只见两个旧识正站在道旁,一脸笑容的看着他。张松讶道:“孝直,子度,尔等怎在此处。”
这两个人,正是法正与孟达。他两人,是扶风郿县人,因避战乱,故自秦岭入蜀。外地人想在益州谋个好职位,实在是艰难。法正是名士法真之孙,来益州之后,过了许久,也才得了新都令一职。孟达更惨,不过为军中一校尉。
他俩在益州过得不甚如意,后又闻刘备略定关中,关凉群丑各自败亡。想着既然家乡祸乱平定,那就索性回家去吧。关中正是百废俱兴之时,自己去了那里,寻到刘备来个毛遂自荐,哪怕也是个县令,也总好过在益州受气。于是便一道约好,弃官而去。又想起在益州经年,也只有张松待他俩甚厚。此番一别,也不知道再见是何年,于是便又入成|都,来见张松。在道旁见张松边走边叹,便出声呼之。
张松见了法正、孟达,心中欢喜,遂引入府中,坐下相谈。得知法正与孟达已弃官不做,欲北返关中。张松叹道:“也好。今日殿中议事,曹操大军已经打至涪县,将至绵竹。益州已为是非不地,不可久留。二位贤弟北返乡中也是好事。”
法正与孟达知道曹操攻打汉中、巴郡,却不知道曹操已经打到广汉郡来了。他俩个不是益州本土人也不是随刘焉入川的东州人,素来受这两大集团排挤,而年前他们就已经辞官不做,是以竟然无人告之他们,曹操大年刚过,便已经奇袭葭萌得手了。
闻得张松之言,两人不禁大惊,怎会如此?于是便忙拉着张松,欲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