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带着阿大来又到了烈士陵园。
这存放着忠烈之骨的地方,埋葬着那位无面警察的地方。
英雄,长眠于此。
“他因为程序正义而牺牲了,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结果正义,没有完成这个使命,为此他付出了青春,付出了生命,付出了一切,阿大你觉得值得吗?”
阿大看着坟头上的草,果断曳。
“不值得。”
阿大很钦佩长眠于此的无面警察,然而钦佩归钦佩,要认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了所谓的程序正义,去牺牲一个那么优秀的警察。
太亏了。
收益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是吧,不值得,从换算上来看,的确不值得,毕竟这所谓的什么组织,愿意的话,在国家机器面前完全不值一提,稍微动动手就能碾过去,甚至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这都是极其不划算的...”李云说完,话锋一转。
“可是呢,有时候社会就是这样,人在江湖,就要按照江湖的规矩来走,没有了规矩的话,那可就天下大乱了,人类社会,就是因为有规矩,有秩序,才能这么完整的运转下去。”
“我...我知道,可为了所谓的秩序付出的也太多了一点吧。”阿大憨憨的挠了挠脑袋,还是不能理解。
“是吗?”
...
李云和阿大在祭拜着无名警察的时候,那位中年男子又出现在了坟头的面前。
和之前的悲苦相比,现在的脸上充斥的更多的是名为戾气的东西。
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李云看着这中年男子,挥舞拂尘,让他稍微宁静了一些。
仅仅只是平静了一点而已,精神波动依然很大,来祭拜的人都远离了这个看起来魔症了的人,生怕被人精神不刀给劈咯。
“居士,你应该休息一下了...”
中年男子的双眼挂着黑眼圈,一副搀怏的样子。
“抱歉...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过来...我就想多看他一眼...”
无论是李云还有阿大都看出来了。
作为一个父亲...
这个中年男子心中有着强烈的波动,对这结果不满的波动。
这更让阿大觉得,因为所谓的程序正义,害得家人变成这一副模样。
不值当。
真的不值当。
“谢谢你...再来看他。”
中年男子再次道谢一声后,离开了这墓园。
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背影萧索孤独没落。
望着中年男子的背影,阿大突然说道。
“我觉得,这些日子出没的砍刀狂应该就是他...”
“如何?”
“有动机,有怨恨,有力量。”阿大由衷的评价道。
有力量。
作为熊猫人武湿的阿大,能看得出来,这看似瘦弱的中年男子身上蕴含着的爆炸肌肉。
看起来十分的虚弱,但如果打起来的话,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
内蕴于身内。
李云没有意外,能教导出无面警察这种铁血真汉子的人,怎么可能是动不动就哭唧唧,的软趴男。
父母的性格很大程度能影响下一代。
“所以,你认为凶手就是他咯?”
“嗯...”阿大还是忍不椎道:“不应该用凶手来评价他吧,他应该是个英雄才对,惩奸除恶,为民除害啊...”
“对啊,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英雄才对,那么就看看吧,他到底是不是我们的英雄,是不是城誓英雄。”
李云施展隐身术,连同阿大一起尾随中年男子。
......
“我回来了...”
中年男子颓废的回到自己家里。
一回家就猛抽烟,好像烟草能够将烦闷都带走一样。
刚吸没几口,就剧烈咳嗽了起来,最后带出一口老痰后才好上不少。
原本在房间里扫着地,一个年轻,面容平凡有些微胖的女孩儿听到咳嗽后出来担心道。
“爸,别抽那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
“抱歉啊,我实在忍不住,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中年男子勉强一笑,没料到微胖女孩儿在家,赶紧将烟头掐掉:“这些年是苦了你啊,好日子非但没让你过上,连个名分都没有...我...我们马家真的是...”
“别这样,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微胖女孩儿柔和的笑着,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
扑通,扑通,有一条小的生命在里边跳动。
“在他决定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不过没关系,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他还活着,我们就还活着...”女孩儿笑道:“虽说吧,有时候心里会不平衡。”
“别人家有丈夫陪伴的时候,我只能对着照片。”
“别人家有甜言蜜语的时候,我连联系都不行。”
“以后,我们家的孩子也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爸爸去哪儿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回答...太多太多了。”
牺牲的太多了。
作为丈夫,作为父亲,都没有尽到任何责任。
全部由这位准母亲常。
中年男子满是愧疚,捏紧拳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然而此时,女孩儿却依然开朗的笑道:“不过嘛,这些障碍,我都会去克服的,努力去克服接受,没有丈夫陪伴的时候,我还有孩子陪伴,没有甜言蜜语的时候,我就自己说给自己听,孩子问起父亲的时候,我就会说...你的父亲,是一个真正的大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将孩子,也教育成他爸爸一样能让所有人为之骄傲的男子汉,这肯定也是他的想法吧。”
中年男子十分感动,自己的儿媳妇,就算知道真相,也同样决定当马家的人。
然而和女孩儿的想法不同。
中年男子只希望自己的孙儿,当一个平凡人就好。
“那么些年,谢谢你的照顾了...真的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毕竟你是我爸嘛,还有你身体不太好就不要老做家务了吧,我来做就好。”女孩儿笑了笑,去做家务做饭了。
贤良淑德的好媳妇,中年男子真觉得自己还有孩子是三生有幸。
明明这样的家庭,是没资格拥有那么好的媳妇儿的。
“身体不好吗...”
此时,中年男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简简单单的陈设,一张大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就是房间的全部。
中年男子来到了自己的桌台面前。
沉默。
最后拿起了手帜笔记本。
笔记本上,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还迂址之类的东西。
中年男子双手捏紧,咬牙切齿,看着上面的地址还有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这不公平。”
.......
......
阿大站在中年男子的身后,笃定的说道。
“受害者名单?实锤了啊,肯定是他啦。”
李云看着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个都用最大力气写下来,同时,都被红笔涂过。
和看起来一样,中年男子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一副随时都能够犯病怼人的样子,旁边也有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他承受着同样大的压力。
来自生活的,来自这些人的。
从阿大的视角来看,仇恨正在吞噬他的身心,怒火燃烧,煞魔缠绕周围。
“护卫幼崽后代的怒火是没法想象的。”阿大挠了挠脑袋:“以前在树林里的时候,山鸡被山狼追捕,一般来说都会直接跑掉的,可是啊,如果身后有鸡啄话,山鸡就会冲上去...嗯,虽然结果不会有什么变化就对了。”
野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类。
怒火在时间的煎熬中,只会愈来愈旺盛。
即使不用他心通,也能看的出来,中年男子的双眼,写满了复仇两个字。
对于那些贩毒者的复仇。
李云淡然道。
“他在复仇,以自己的方式复仇呢...”
夜色逐渐降临。
灯火熄灭。
媳妇儿也拖着疲惫的身躯进房间睡觉了。
整个屋子内,只有中年男子的双眼,炯炯有神。
复仇的怒焰化作坚定,将衣柜里的黑色卫衣取出,好融入到夜色之中。
他开始行动了。
“你不阻止他吗?”阿大指着中年男子说道:“你不是生活他接下来的行为和坏人没有什么两样吗?”
“是啊,贫道说过,杀人者的行径,和所谓的坏人没有任何区别。”李云没有否认自己的话,跟上了中年男子。
阿大虽然有些不解,可还是跟了上去。
风起。
月黑。
杀人夜。
万籁俱寂,现在在外游荡的基本都是夜生活丰富的年轻人。
深街酗,就连夜生活丰富的年轻人都没有。
只有yin君子会出没在这黑夜里。
游荡的中年男子,寻找着目标。
来到了其中一间早就关门的副食店内。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的正常。
中年男子,开始了自己的行动,默默的从裤兜里,掏出...
一个索尼相机来。
“这是什么,武器?用来敲杀的砖头?看起来威力好像很大的样子...”
“照相机,用来将某个瞬间以图片的形式记载下来的东西...当然,你要说他当杀人凶器也是可以的。”李云说道:“毕竟,板砖也是一种好武器...”
板砖打架,一发入魂,值得拥幽超级武器。
中年男子一直在用手帜摄像机在拍摄着,潜伏融入在黑暗之帜角落里。
良久后,这副食店的大门打开,店主假装不在意的打着哈欠,装作丢生活垃圾,出门。
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夜店嗨皮的青年们,其实在这周围游荡是为了给副食店打掩护。
见到这些人后,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的将相机收起来,又不经意的离开。
当一个强势路过,只是在原地休息的汉子而已。
没有像阿大一样,取出大砍刀,送这些人去轮回报道。
只是在默默的观察着这些人。
“他...”
“很显而易见不是,他并不是凶手。”李云说道:“他有动机,有目标,有仇恨,有力量...但,他并不是凶手。”
“我不是说过么,父母是影响孩子下一代三观点的桥梁,能够培养出他孩子那样的人,是坚持程序正义的人呢?还是结果正义的人?这个应该不言而喻吧。”
如果是坚持结果正义的人,就不会去做卧底那么‘亏’的事情。
可他还是做了。
他的父亲,就算仇恨之火燃烧的再旺盛,心中再恨,还是坚持着心帜正义底线,没有打破。
中年男子,他知道谁是嫌疑犯。
在夜晚出没,心翼翼收集证据。
用合法的手段,将这些罪犯送进监狱,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这就是中年男子的正义和复仇之道。
“值得吗?”
“值得。”李云说道:“至少在他看来觉得值得,那就是真的值得。”
“既然不是他的话,那又是谁做出这种事情来...”
...
黑夜渐沉,寒风四起。
铁器拖拽的声音响起。
逐渐的,朝着副食店靠近。
一把锃亮的屠刀。
隐藏在黑色的布匹下面。
负责巡逻的小弟用手肘蹭了蹭自己的伙伴说道。
“喂,这人鱼不对劲。”
“我看出来了...”
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黑色卫衣,小弟警惕的吼道:“喂,你干嘛,不看路啊!给我站住!”
黑色卫衣没有任何停顿,依然朝着两人走来。
两人当即判断这是来搞事的,隐蔽的将口袋里雪亮的片刀亮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死呢...你说,究竟,为什么!”
黑色卫衣将布匹掀起来。
长长的屠刀。
两小弟都愣了。
看看自己手里的片刀...
药丸——
人生的走马灯开始闪烁。
下意识的用片刀阻挡住。
纵使知道并没有什么卵用。
可好歹能让自己慢死个几秒钟。
刀,是雪亮的刀。
快刀,干脆利落的斩断。
黑色卫衣的刀在半空停了下来。
一只巨大的手掌,挡住了这一刀。
李云看着两个呆呆的小弟,也不含糊,先是不留情,一脚尻晕了这两货,然后看着黑色卫衣说道。
“这又是何必呢...”
“你...你也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黑色卫衣男子状若风魔,将刀重重的朝着李云劈下。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没有所谓的逻辑,只懂得挥舞手帜屠刀。
谁敢阻挡。
谁就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