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之后,我又道:“而且,我还在担心一件事。 WwWCOM”
他问道:“什么事?”
“就是那个投石车的事。”
“怎么了?”
“我从昨开始就一直在想,到底什么人能够仿制得出那个投石车。”我抬头看着他,道:“你要知道,当年购进佛郎机火炮的是西川,而这么多年了,西川都没能弄出一个类似的东西来,可裴元修,他从知道这样东西到现在,才几年的时间啊,竟然就弄出了那种投石车,而且已经能用到战事里了。”
他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睁大眼睛看着我:“你的意思是——”
“肯定有人在帮他。”
“那帮他的人是——”
“我,我不能肯定,”我咬着下唇,艰难的道:“但是现在在这个世上的人,见识过真正的佛郎机火炮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仅有的几个我们也都知道,跟裴元修是没有什么联系的,但这个谢烽——”
轻寒原本躺靠在床头,这个时候忍不住撑起身来,低头看着我:“你之前过,他从是在东察合部长大的。”
我继续道:“而当年在年宝玉则的时候,忽木罕就过,西川曾经跟他们打过一仗,那一次就用过佛郎机火炮。”
“……”
“而谢烽,或者他的曾祖父谢大通,若不是亲身经历,至少也听人提起过。”
“……”
“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是他——”
我的话没完,轻寒的气息也一下子变沉了,道:“而且,他到裴元修身边之后,那种投石车才开始被仿制的。”
我点了一下头。
顿时,两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也许真的是这样,谢烽在东察合部的这些年,也许就一直知道佛郎机火炮这种东西的存在,甚至于,如果谢大通那么多年来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人回到中原,去讨还一些人欠他们的债,那么这样一种具有极大攻击性的火器,他应该会有兴趣试着去仿制。
然后,谢烽带着一些关键的技巧,到了裴元修的身边,而裴元修正好需要这样的东西。
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
轻寒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道:“现在皇帝已经抢到他们的投石车了,查比兴又把谢烽交给了他的人。”
也就是,两样关键的东西,他都已经到手了。
我也坐了起来,道:“你,你想去阻止他?把谢烽提回来吗?”
“……”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应该是有些心急,但听见我这么,反倒又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了把人交给他了,而且是查比兴把人抓住给他的,现在要去要回来,他未必肯给,可能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
“我跟他现在,最好不要起什么争端。”
“……”
“而且我想,谢烽这个人,你也他手段不一般,他就未必会让皇帝如愿。”
我听了,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刚刚并不太急的原因。
不过,我刚刚一直裹在被子里,这个时候突然坐起来,被子滑落下去,露出只穿着单薄衣衫的身子,热气一散人就打了个冷战,他回头看见我这样,急忙道:“心别着凉了。”
我笑道:“这个气了,怎么还会着凉。”
“别以为热了就不会着凉,你看看你的身子。”
他着,下意识的就伸手抱着了我。
只着一身单薄衣衫的我立刻就感觉到他温热的双手环上来,传递过来源源不断的温度。
我舒服的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一口气正好吹过他的耳廓。
下一刻,我就听见他的呼吸有些不对了。
昨夜,也曾经这样拥抱过,甚至整整一晚相拥而眠,只是那个时候我哭得累了,连自己身在何方都快要忘记,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抱着我的他是什么情况,但这个时候,我却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甚至连耳朵尖都红了。
我看着他红红的耳朵,下意识的道:“轻寒,你——”
话没完,就感觉到他的双手温度一下子变得滚烫,好像烙铁一样环住了我的身子,然后,他用力的咽口一口口水。
立刻,我明白过来。
顿时,自己的脸也烧得通红,感觉到单薄的一层衣衫外,他的体温不断的上升,甚至比刚刚裹在被子里的都更热,仿佛有一种——
****中烧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下意识的想要转过头去看他,但一动,脸颊就擦过了他的脸颊,原本就已经滚烫的肌肤这样一摩挲,好像擦出了火花一般,刺得两个人都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我这个时候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种事,不能完全没有想过,可是毕竟刚刚才把正事谈完,如果他——
我又该怎么做?
难道这个时候——
一时间我的脑子好像也全给烧坏了,僵在那里不知所措,感觉到他的双手又更用力了一点,几乎要将我的身子完全熔到他滚烫的身体里,但这样抱过之后,下一刻,又慢慢的放开了。
我抬头看着他,只见他通红着一张脸,不仅耳朵尖是红的,甚至连眼角仿佛都挣红了,低着头也不看我,就撩起被子往我身上过,口中道:“别着凉了。”
我只盘腿坐在床上不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动,等到他将我严严实实的裹起来之后,再站直身子也不敢看我,就这么转身往外走去。
可是,刚一打开大门,就撞上了外面的人。
“公子?!”
“啊!”
他踉跄了一步:“你们,干什么?”
“呃?公子,不是你吩咐的,要送早饭过来的吗?”
“啊?哦,哦,对的。”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手足无措过,又要往外走,又不能走,只站在门口道:“那你们快,快放下,放下快走。”
那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立刻领命将手里的碗碟端进来放到桌上,又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他自己也站在门口,正要走,又想起什么似得,道:“你,你先穿衣裳吧。我去去就回。”
完将门关上,一溜烟的跑了。
我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被一条被子裹得像个雪人一样坐在床上,原本刚刚有些不知所措,心跳都乱了,可是看着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这一笑,才现自己的脸颊也是滚烫的,只怕红得不比他浅。
来……这么多年了。
以前在吉祥村的时候,也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只是因为我怀着身孕,之后身子又一直不妥,所以从来没有过,而这些年……
我从来没有问过,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过的,但,似乎也能想得到。
可这样一想,心里就更有些酸涩了起来。
我并不认为自己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就污秽不堪,我知道他也不会这样想的,况且,已经这个年纪了,再要什么情啊爱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可是,仍旧希望身边的人是自己心中所想,梦里所见,预设所有的未来的场景里都有的那个人;多多少少,也希望自己能是一个好的自己,与他匹配两不吃亏。
可是,我的上半生,似乎注定了不能这样。
毫无知觉的,一滴眼泪就滑落下来,落在了层层叠叠裹在身上的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湿润,很快起身穿好了衣裳,走到桌边一看,放的也是一大碗粥,还有一些酸辣可口的粥菜,倒是照着我的口味做的。
他这里没有侍女,只怕也不会让官署里的侍女进来,所以我自己找了青盐和热水漱口梳洗完,待要出去找他的时候,他自己就回来了,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事都没生似得,走进来就道:“快吃早饭了吧,我都饿了,你一定也饿坏了。”
我瞧了他一眼,没什么,但两个人坐下,我盛了一碗粥先递给他的时候,却现他伸手接碗时,眼睛都没看我。
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男人,在外面人五人六的,甚至可以是叱咤风云,心思多得跟狡兔打洞一般,可在有的事情上,这么多年了却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也不多什么,两个人就这么怀着各样的心思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已经不早的早饭。
等到仆从进来把碗筷收拾走了,我也准备起身回自己原来住的房间,他跟在我身后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想着什么,我问道:“你想什么呢?”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跟妙言呢?”
“……”
一句话,就好像一阵寒风,吹到这个春暖花开的院子里,将春意都冻结了。
我的笑容也凝结在了唇角。
是啊,妙言。
我坚持先要来跟他清楚,因为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现在,我们两个人清楚了,那妙言呢?
我唯一的女儿,我该怎么让她接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