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杨再兴是有机会胜我的。
如果他不那么早暴露杀手锏,在我们二人激战正酣的时候,突然射出一片翠绿的树叶,对我来肯定是致命的打击。如果他不那么轻敌,不那么自傲,躺在地上的肯定是我。
好在最后我赢了,赢得虽然不算轻松,但终归是赢了。
杨再兴见过我和宋金刚战斗,同样了解我的杀手锏。但他的气势衰竭,被我钻了空子。这场恶战对我和杨再兴来都不容易,我们两人的身上都受了伤,我挨了不少刀、他挨了不少棍,我的身上鲜血淋漓,不过问题不大。
这点伤,我还是能承受的。
在“砰”的一声响起之后,整个后院之中再无动静,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在屋里喝茶的任老将军,理所当然地认为战斗已经结束,理所当然地认为最终的获胜者是杨再兴,所以才叫杨再兴进来。
大家都听到了任老将军的话,但是院中依旧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毕竟谁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任老将军。
任老将军又叫了两声:“杨队长、杨队长?”
我便抬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响起以后,任老将军没有再叫了,而是乐呵呵地道:“来吧,快进来暖暖身子,给你泡了上好的龙井!”
北方春的夜晚。还是有一点点凉的,到了任老将军这个级别,所谓“上好”的龙井,那就定是“好到极点”的龙井,真是羡慕杨再兴这个家伙啊。我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看我走向任将老军的屋子,四周的人都急了,杨再兴虽然败了,但也不代表我就能随便接近任老将军了。
众人正要一哄而上,再次和我杀个你死我活,但我猛地回头一瞪,两道凶光瞬间射出,登时吓得他们一动也不敢动了。我可是连龙组队长都能战胜的神级人物啊,他们在我面前当然如同被阉了的家猫一般乖巧,猛虎之下、谁敢放肆?
众人不动敢弹以后,我才继续朝着任老将军的屋子走去。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王巍…”
我回过头去,原来是任雨晴在叫我。
战胜了杨再兴,又目露凶光的我,也把任雨晴吓得不轻,看向我的眼神有都些颤抖。我朝她走了过去,隔着窗棂抚摸她的面颊,轻轻地:“没事,我只是和你爷爷谈谈,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好吗?”
任雨晴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便继续朝着任老将军的屋子走去。
或许也是知道我对任老将军没有恶意,所以院中的众人也始终没有话。等到我迈进任老将军的屋子,就见任老将军正低头摆弄着一堆茶具。
一边弄一变还笑呵呵的道：“两年多见。王巍那家伙确实很有长进,没想到连十二飞鹰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次还好有你在啊杨队长,不然我们家里不知要吃多大的亏…”
任老将军一边,一边抬起头来看我,等他看清是我的时候,一张脸当然错愕到了极点,正在倒茶的手也僵在半空不动了,翠绿色的茶水咕咚咕咚全部流淌到了杯外。
“满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道。
任老将军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把茶壶放到一边,面色有些愠怒地:“怎么是你?!”
任老将军到底身经百战,即便这种时候也没有被吓到,仍旧冲我大吼大叫。
我就更不会被吓到了,虽然我很尊重这位曾经立过无数功劳的老将军,但还不至于去害怕他。
我缓步轻挪,走到他的身前坐下,端起茶杯，地抿了一口,顿觉香气浓郁、甘醇爽口,由衷地赞叹:“嗯,果然好茶!传乾隆年间,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曾在杭州的上竺、下竺一带封了‘十八棵御茶’,这应该就是其中一棵结出的茶叶吧?任老将军,您可真会享受!”
两年多前。我在帝城做地下龙头的时候,曾在某位大人物家里尝过一次这种龙井御茶,并且听了“十八棵御茶”的传,当时就惊为人,至今无法忘怀。没想到在任老将军家里又尝到了这种茶的味道。所以随口就了出来。
以任老将军的身份地位,能喝这种“御茶”倒也不算稀奇。
不过可惜的是,任老将军现在哪有心情和我讨论茶叶,仍旧怒火中烧地:“我问怎么是你?”
我把茶杯放下,幽幽地:“怎么不能是我?”
任老将军立刻挺身站起,快步走到门外一看,当时就傻了眼。
我连头也没回,就幽幽地:“任老将军,你引以为傲的这位孙女婿好像不太罩得住啊不心竟然败在我的手上了。”
任老将军到底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没有慌也没有乱,又准备喊人进来攻我,但我不等他下令,就继续:“任老将军,别费力气了。你这院子里没人是我的对手,我就是想和你谈谈而已,有那么困难吗?”
任老将军一生戎马,虽然光耀加身,但也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也知道怎么应对失败后的局面。
他沉默下来,知道我得没错,就是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喊进来有什么用呢?
要我想,我随时都能屠光任家的人,然后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但我并没有这么干,就是想和任老将军谈谈,这也是我来到任家的第二目的,也已经是我所能表现出的最大诚意了,我真的希望任老将军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任老将军深思熟虑过后,转身走了回来。重新坐在我的面前。
“你到底想和我谈什么？”
任老将军依日粗声粗气,他这种人铁骨铮铮、浑身是胆,就是把钢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眨下眼睛的。
我认真地:“别把晴儿嫁给杨再兴行吗?”
任老将军大手一挥,喝道:“那不行,喜帖都发出去了,婚礼就在一个星期以后进行,哪有这种时候再改变主意的道理?再,这也是晴认可了的,请你不要插手我家的事。”
我:“晴儿没有认可,刚才我问过了,她是千算子让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逼回帝城’。”
任老将军顿时一脸诧异:“你也知道千算子他老人家。”
我我当然知道,我见过那老头好几次了，他就是个闻名江湖的老骗子,我不知道他和您了什么。但您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不许你侮辱千算子他老人家!”任老将军突然变得极其愤怒,近乎于咆哮着:“千算子他老人家，能主动到我任家指点迷津。是我一大家子的荣幸,你最好也尊重一点。”
任老将军本身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整个华夏不知道有多少人敬重他、崇敬他,现在竟然口口声声称呼千算子是“他老人家”,对我来实在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在这之前,尹红颜就告诉我千算子初登任家门时,任老将军曾经以为他是个江湖骗子,直到打听过千算子的事迹之后,才把千算子奉为座上宾的。我知道越是些大人物,就越是对这种事情迷信。常常要找“高人”指点迷津,但是任老将军竟然这么推崇千算子,确实让我挺惊讶的。
我低着声:“任老将军,你是被他给骗到了吧,其实他并没有那么神奇,只……”
我的话还没有完,任老将军再次怒喝着:“我再一遍,你在我面前最好对千算子他老人家尊重一点,否则我不会再和你谈下去。”
看到任老将军这么严肃,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无奈地:“任老将军,你为何这么相信千算子?”
任老将军看看门口,压低声音对我道:“他连我左屁股上有颗痣都清楚,你他厉不厉害?要知道,这事只有我老婆知道!”
我：“……”
我想告诉任老将军。其实是因为千算子有双堪称华夏第一的神耳,据方圆十里内的动静都瞒不过他,可能是你和你老婆谈这事的时候,恰好被他给听到了而已。
但我转念一想,就算我这么解释,任老将军也未必会听,他已经对千算子的信任达到了一种近乎魔障的程度。
而且,江湖之中这种人还不少,白云城主、一清道人这种高手都很相信千算子的批语。
千算子能混到现在,到底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我只好:“任老军你能不能告诉我，千算子到底和你了什么,你才非要把晴儿嫁给杨再兴?”
这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任老将军直截了当地:“千算子他老人家告诉我,我孙女任雨晴近来有血光之灾,要想破解的话必须要嫁给杨家的人,而且需要越快越好,最好是在一个月内。我遍寻整个帝城,配得上我孙女的,就只有这位龙组六队的队长杨再兴了,所以我去找他谈了一下,他也愿意娶我孙女,大家一拍即合,这门婚事就定下了。”
到这里,任老将军猛地一拍桌子,冲我声色俱厉地:“为了我孙女的安全,我必须要促成这门亲事!王巍,就算你武功盖世,也别想插手我家的事!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老头子不怕你这个地下世界的头儿,有本事你就把我们整个任家的人全部杀光!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