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白亦本来就很头疼了,结果精灵还这么搞了一出,让他顿时就觉得头一下子又大了好多,还好,精灵在这个时候及时发挥出了正宫应有的做派和气度,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胸口,道:“亲爱的,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就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e,虽然好像不怎么可靠的样子,但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白亦只能点了点头,把腻在自己怀里的弥雅摘掉,叮嘱了几句之后,又用浮空术飞了起来,向着精灵帝国的皇城飞了过去。
之前那个忘记了叫什么的半精灵狂王会在皇宫等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谎,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家伙在最初经历这样的打击后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没准缓一缓又想通了呢?还是早点解决为妙。
从战场到皇宫的距离不算近,白亦一路全速飞行,也是临近日落才抵达附近,这一路上他亲眼见证了这片原本美丽祥和的土地所遭受的破坏,这里面其实也有他的一份,让他的心头多少还是有些自责。
这场大战带来的冲击不仅影响到了居住在树海中的传统精灵们,就连外面那些世俗化的精灵也未能幸免,即使战场没有在他们这边,可一开始野兽狂奔造成的混乱,后面连番大战造成的恐慌,给那一座座原本高雅饱含艺术气息的精灵带去的灾厄,恐怕并不比战场轻松太多
白亦这一路飞过来,已经见到好几座被毁掉大半的城市了,精灵帝国在这次动乱中遭受的损失已经很难用金钱去衡量了。
就连他们的首都皇城,此时也完全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街上到处都是惊慌奔窜的平民,虽有好多身着盔甲的士兵穿行于大街巷,可他们并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去保护平民,而是在在挨家挨户的执行着格鲁的命令,清剿剩余的堕神教徒,这显然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与创伤。
没有办法,比起这些损失,白亦的怒火显然更让他们难以承受,此时也确实是彻底割去堕神教这颗毒瘤的最佳时机,因此而造成的阵痛,只能在后面慢慢去抚平了。
又亲眼见证了一个王朝的兴衰,白亦的心情倒还算是平静,他很快的飞抵了皇宫,刚在门口降落,就有一个浑身黑袍的家伙在那里等着他。
“希望先生吗?这边请,陛下正在等您。”黑袍人保持着最起码的尊严与礼貌,不卑不亢的道。
白亦则打量了一番他这身打扮,有点好奇的问道:“他们居然没抓你?”
“我姑且还算是帝国首席顾问,起码的颜面还是要留给我的。”黑袍顾问很淡定的道,看来他对自己的结局已经早有预料了。
此时皇宫内的秩序保持得还算不错,比外面的大街好多了,只是那些侍女佣人脸上化不开的惊慌与忧伤却还是挥之不去,他们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这具被首席顾问大人领进来的难看盔甲,那眼神里有些疑惑,也有些期待。
可惜的是,白亦并不是来拯救他们的,而是来杀死他们皇帝的一位以弑君而来的刺客,能被这样堂而皇之的领进皇宫,这样的体验倒是极其罕见的。
片刻后,白亦出现在了狂王那间秘密办公室里,那位站着原本有机会超越先贤,成为最伟大精灵王,获取皇帝头衔的狂王,他正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面前,他身上看不见丝毫失败者的阴霾,完全不像一条败犬应有的样子,甚至还保持着优雅与高傲的气质,似乎那面镜子把他身上应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吸走了那般。
他缓缓的回过头来,看了白亦一眼,朗声道:“想不到,我们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白亦略微感应了一下,发现眼前的狂王并不是堕神教那种诡异的黑色乌鸦,而就是他本人,他真的如那位半精灵所的那般,在等着白亦过来。
白亦还未来得及话,跟在他身后的那位黑袍顾问就抢先上去一步,对着狂王跪下,平静的道:“陛下,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您服务了,我的使命,到此结束。”罢,他直接掏出了一把锋锐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心窝。
尸体无声的倒下,伤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把地毯染得一片血红,白亦往旁边避开两步,叹道:“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有如此忠诚的下属?”
“他的忠诚确实值得嘉奖。”狂王很难得的夸奖了别人一句,接着又像是完全没看见自己最后一位手下死在自己面前那般,对着白亦继续道:“好了,现在让我们来好好聊聊吧,我一直对你充满了好奇,也一直想找机会与你聊聊,没想到如今反倒是如愿以偿了。”
“来自虚空的强大存在啊!你们居然真的存在,我原本以为那只是诗人和作家们编撰出来的故事,却没想到我会面对一位向你这样的敌人。”狂王继续道,接着又很好奇的问道:“而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被整个世界都排斥的你,在常人印象里十恶不赦的你们,在教会口中尽是邪魔外道的你们,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
“难道不是你们先与我为敌吗?”白亦有点好笑的问道,这家伙,该不会是忘了矛盾是怎么产生的吧?如果当初他们不对弥雅的家乡出手,又如何会引发后续一连串时间,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狂王显然自己也考虑过白亦会如何作答,或许是慷慨激昂的大道理?或许是矫揉造作的伪善?倒是真没想过正确答案会如此的简单
于是他便笑了,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好久,笑得都有点鬼畜了,最后才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声,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感慨道:“是啊,我是真有想到,计划会坏在这样一个的理由上面。”
“你的计划把你的国家你的人民弄得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值得吗?”白亦反问了一句。
“如果能成功的话,为什么不值得呢?”狂王摊摊手,坦率的道:“有了规则傀儡,才会有精灵族的真正复兴!”
接着,狂王便给白亦大概讲述了一番这番计划的全貌,以及他动用举国之力去推行计划的最大理由——精灵帝国发展至今,看似强盛,但实际上却已经迎来了一个瓶颈,无论是版图、人口、生产力、影响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很难更进一步了。
对于狂王而言,他想要超越精灵族的先贤,再创造出更伟大更强盛的局面已然没有了空间,即使他通过几次对外战争勉强扩张了一点点版图,但也就仅限于此,这样的扩张并不稳固,也不足以让他撼动先贤的地位。
真的想要做出突破,只能从更大的层面上入手,例如一统双子位面,甚至往其他大位面扩张而此时的狂王却感觉到了精灵族受到限制的最大原因,力量太过弱。
不管精灵们传统的德鲁伊体系或者射手体系多么的玄妙,和人类那边的魔法斗气以及战争学比起来总是显得孱弱不堪,用来自保勉强可靠,但想要凭借这些力量去拓张版图,却是靠不住的。
虽然精灵们也效仿人类学习了魔法和斗气,可那毕竟是人类针对自己的体质开发出来的修炼体系,精灵与人终究是不同的物种,用别人的力量体系,总不是那么顺手的。
实际上要是没有堕神教的邪术支持,精灵族至今都不会有一位半神级强者,圣灵级都是凤毛麟角;而低端战力方面,基层士兵对斗气的修行和掌控也远远不如人类那边,更不用法师军团这种恐怖的杀手锏了。
在这样的一个大前提下,狂王最终接受了堕神教的计划,他的用意也十分简单,规则傀儡能够限制别人的力量,再赐予其他人力量,如此一来,精灵族的所梦寐以求的武力便足够了,为此,他不惜与恶魔为伍。
后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不但白亦跳出来阻挠了他的计划,就连曾经的盟友也果断背叛,狂王最终功败垂成,满盘皆输。
白亦耐心的听完了他的讲述,中途也没有插嘴,等到他完之后,才反问了一句:“征服世界真是那么有趣的事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与信念,这便是我能支撑我继续下去的动力与契机,你不理解并不要紧,就像我同样不理解为什么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你,却甘于偏安一偶。”狂王认真的回答道。
“因为我们想要回到一个正常的世界,安宁、祥和与往常一样的世界,而非遍地死尸,满目疮痍的末世。”白亦也很认真的回答道。
“呵呵,看来教会都是一群骗子,像你们这样的人被放逐到那样的地方,背负着那样的骂名,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在我看来,简直如同圣人一般。”狂王略带讥讽的语气道,“不过你刚才提到了我们?看来存活于虚空中的强者并非你一人,你能保证他们都和你一样的想法?”
白亦则摇了摇头,“活得久了,对很多东西也就看得淡了;见得多了,对很多事情也就看得开了,我们并不想当圣人,只想当普通人罢了。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你就不必担心了,既然想法不同,那自然不会与我们为伍。”
他话虽然是这么,看似给了别人自己选择的权力,不过实际上嘛不与他为伍的人,又怎么能在虚空不断侵蚀意识与力量的极端环境下活下去呢?
所以为什么数千年来被放逐进虚空的人远远不止人,最后却只留下了个呢?
“好了,聊到这里应该也差不多了,你打不打算再告诉我堕神教更多的辛密?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该结束了。”白亦着,手掌中燃起了那抹黑色的火焰,此时看起来,与堕神教惯用的各种黑色火焰竟是有几分相似?不过也只是看着相似罢了,一边是魔法构成的黑火,一边是纯粹的虚空之力,两者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能死在堕神教平时用来处理尸体的类似火焰之下,对于狂王的这场葬礼来,倒也算是挺契合的?
“经此一役,恶魔背叛,原本的首领自然之神被强行放逐遭受重创,堕神教已然名存实亡了,彻底沦为不入流的邪教,还能有什么值得和你的?动手吧!”狂王最后着,依旧坚持着站在原地,直视着白亦,正视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样吗?也好,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自然之神这样的正牌神明,会自甘堕落,与你们为伍呢?”白亦最后又追问道。
“谁知道呢?自我加入时,便是这样了。”狂王淡淡一笑,没有回答白亦的问题。
于是,黑色的虚空冥炎将他彻底笼罩,瞬间化为了一地飞灰。
这位励志开创出精灵族伟大未来,却反而给自己国家带去无尽灾厄的精灵王,就这么死了,死得很普通,很平静,甚至都没有太多人知道。
而他死亡的唯一见证者白亦则收回了手头的虚空之力,突然歪了歪头,在虚空里叹了一句:“如今算是解决了一个对头,不过代价恐怕也不轻,我们后面还要面对更加棘手的敌人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这次在那样的情况下动用了如此磅礴的虚空之力,不被人发现和质疑是不可能的,而且就连上的军神都知道了,那其他神明呢?
“难道我们为了拯救世界而做出的努力,最后却要让我们与世界为敌?”白亦在虚空里无奈的问了一句。
结果魔法师则回答道:“不用担心,静观其变即刻,用你们地球上那句话来,公理自在人心,传闻与事实,人们总能做出正确选择的。”
白亦默默咀嚼着老师的这番话,在回去的路上,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