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不知道竟然还有妖兽可男可女,那个妖兽在勾搭程砚秋的同时,竟然还想来勾搭自己。
素年虽然好色,但绝不喜欢在发臭的泥沼里找男人。她觉得自己既然是程砚秋的好友,那也该理所当然的提醒一下程砚秋。
可是这却被那妖兽抓住了机会,直白的告诉她喜欢程砚秋,所以想拆散他们两人。
最为可怕的是,程砚秋还信了。
两人就此割袍断义,不再往来。
但是素年不信,她不相信程砚秋是那般肤浅沉溺于美色,连思考能力都没有的人。
可接下来程砚秋像是被那妖兽给迷惑了一般,什么事都听命于它。素年没有办法,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边,尽量防止他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
又过了三年,将她逐出家门的老父亲不知为何,突然召她回去。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交给了她一个玉匣子。匣子里面装着的是怒放的三界花。
老父亲当时的话,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他如同儿时那般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便把她送入了虚空之中。
抱着三界花这个大宝贝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老父亲的用意是什么。明明是家族最珍贵的东西,为何却要交到她的手中?
后来她遇到了叶蛋,想让叶蛋帮忙参考一下。可参考的结果是叶蛋啃了一口花瓣,认为这三界花是一种绝佳的食材,要她好好保管。
她:“……”
那个时候下太平,她丝毫没觉得这三界花和自己以后会有什么重要的联系。被啃了就啃了,一朵花而已。
倒是程砚秋,和她是彻底的划清了界限,成为魔修,与那妖兽双宿双栖。
对于那心中苦闷的暗恋,素年也只能是选择渐渐放下。
君若无情我便休。
她也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
谁曾想,那妖兽不知是不是很喜欢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在她努力放下程砚秋的时候,却时常带着程砚秋来登门拜访,然后带着程砚秋去做一些让她很反感的事情。
有些事情,她既然见到,便不能无动于衷。她那个时候特别痛恨程砚秋的痴愚,也恨那妖兽的狡诈。
有时候,她想着自己反正已经与程砚秋划清界限,不如自己帮他除了那个迷惑他的妖孽算了。反正大不了他们二人老死不相往来。
可就在她真正下手的时候,她却误杀了另外一个人,或者是一只血麒麟。
血麒麟是远古妖兽麒麟的嫡支,她把这只血麒麟给杀掉了,算是捅了大篓子。
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血麒麟的死,便是人族与妖兽战争爆发的导火线。
其实后来她也回想过,就算死的不是这个血麒麟,也还是会有其他的玉麒麟花麒麟之类的会死在她的手上。重要的不是谁死,而是她杀。
那些人想与人族决裂,不过就是为了等一个借口。
而她杀了血麒麟,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妖兽们借着讨伐她的名义,对她的家族出手。而人族讲究的是团结,其他的世家也纷纷出手相帮,后来战事越扩越大,战火从上一直燃到第八重。
那一战中,妖兽多年来隐藏的底蕴全出,再加上人族内部又出现矛盾,不少人族野心勃勃想要推翻八大世家取而代之。在人族内斗的情况下,妖兽攻势越来越猛。
她所认识的人,交好的,有仇的,大多都死在那一战中。
她的亲人好友,尸骨无存。
她的家与故土,沦为废墟。
而她,也应了程砚秋当年的话,在最需要她出力的时候,却无能为力。
许是多年的逃亡生涯练就了她一身逃跑的本领,她很侥幸的在妖兽的围剿下活了下来。
接着,她听闻人族溃败,程砚秋功不可没。是他告诉了妖兽们上的布置,是他引领妖兽们攻进上。
再后来,人族已经迁移到第九重。她生无可恋,了无牵挂,只身前往妖族报仇雪恨,在暗杀了两个妖王之后,拖着重伤的身体选择与程砚秋同归于尽。
她不知道长剑插进胸口的感觉到底有多疼,不过看着程砚秋痛苦皱眉的样子,大约是疼的厉害吧。
她废物一样的活着,最后也废物一样的死去。就连报仇都做不到荡气回肠,只能挑选自己能欺负的欺负。
她原以为自己大概就此终结了。
却不想她还有再次睁开眼睛的机会。
再次睁开眼,她是一缕游魂。距离人妖大战已经过去百年。她作为孤魂野鬼,行走世间,看着第九重的人族一点点忘记伤痛,开始痊愈。她心中高兴,却又不高兴。
高兴伤痛会好,不高兴某些英豪就这样被遗忘。
后来她会幻化实体了,就会化作书先生,时不时讲一些她所知道的事情。她希望那些熟悉的名字,能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继续活下来,就如同他们还真的存在一般。
她有时候也会程砚秋,不过都只讲他成为魔修之前的事。讲他是很厉害的人,讲他靠自己成为一代风云人物,讲他和自己相恋,最后非常完美的在那一战中双双死去。
她把她所有的幻想,都赋予故事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故事究竟是什么心态,大约是时间久了,终究是不爱了,所以能坦然面对了吧。
可惜,她最后的幻想还是被人给一掌拍碎。
谁能知道,那个勾引自己的无耻妖兽竟然还活着。
那个妖兽依旧似男非女,妖妖娆娆,坐在窗边,手碰茶壶道:“书人,你的这个故事,倒和我认识的两个人挺像。”
于是,素年便从它的嘴里知道了另外一些事。
“我认识的那两个人,结局要惨很多,都是不得善终。女的我就不了,废柴一个,没啥好的。那男的,我却要给他正名。人族为什么能够苟延残喘顺当的从上几重迁移到第九重?如果不是他在暗中运作,就靠那些只知道内斗的懦弱人族能行?当初他入魔修,也不过是为了给那些人族做内应,想法获取妖兽的信任。”
到这里,妖兽看了一眼素年,像是看穿了一切,“而他为何要这样做,理由究竟是为了谁,已经不需要我再多言了吧。
他们身死时,我给他们收的尸。哦,当时还看到一株挺漂亮的花,我直接放进他们合葬的棺材里,也算是相识一场。”
完这些,妖兽似乎觉得这茶有些苦,把茶杯一放,“我走了。”
素年看着它的背影消失,突然有些想哭。
错过的东西终究是错过。
哪怕她后来真的再次见到程砚秋,有愧疚有心酸,却没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