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泰将李延庆带到了太学南校场,这座校场相当于后世一个半足球场大,给太学生上武技课所用,射箭、跑步,校场一角还专门辟出一处射圃,朝廷鼓励太学生射箭运动,强身健体,但这里还常常举行一项宋朝最为盛行的运动,那就是蹴鞠。WwWCOM
蹴鞠就是古代足球,和现代足球相比,它的对抗性较弱,对抗双方轮流射门,就像后世的点球大赛,它从一个侧面体现出了大宋的文弱风气,重技巧而轻对抗。
校场上正在进行蹴鞠比赛,一支标准的蹴鞠队有十二人,太学人数众多,一共组建了四支蹴鞠队,分别起名为文渊、文博、文法、文韬。
但整个汴京的蹴鞠队就有上百支之多,汴京民众对蹴鞠极为狂热,上到子权贵,下到走卒贩,无不痴迷于蹴鞠,子赵佶就是一个极为狂热的蹴鞠迷,他自己也是一个蹴鞠高手。
李延庆前世虽然酷爱踢足球,脚感很强,但蹴鞠和现代足球关系却不大,蹴鞠更像踢毽,只要球不落地,只要球不落地,可以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去撞球,一般而言,球踢得越高越好。
在鹿山学堂李延庆也常常和王贵、汤怀他们玩蹴鞠队比赛,在蹴鞠方面他却不出众,汤怀则是公认的高手,曾经代表孝和乡去县里比赛,而李延庆从没有得到过这个殊荣,他的蹴鞠技巧甚至不如王贵,只比岳飞稍强一点。
李延庆前世常常在一些中看到一些情节,蹴鞠踢得好,可以升官财,从此位列权班,比如高俅之流。
等真正融入这个社会,他才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生,最多皇帝出钱养着他们,想财或许可以,但想当官,那可不是皇帝能了算的事,否则瓦肆中的职业高手一抓一大把,每个人都将蹴鞠玩得如火纯青,也没见谁当官了。
高俅之所以能达,关键是他得到了苏东坡的推荐,和蹴鞠关系不大,宋朝是文官的下,虽然争权夺利,互相倾轧,但也不至于到玩物丧志的程度。
相反,文官的身份认同感极强,他们对官员的出身尤其看重,只有科班出身才有资格和他们并列朝堂。
如果哪个人是凭借踢蹴鞠当了官,文官们早就翻了。
此时校场内两支蹴鞠队正在进行比赛,两队二十四人个个身体灵活,蹴鞠玩得极为熟练。
在校场中间竖有两根杆子,高三丈,两杆间距离约一张,中间接一张大网,在大网中间有一个尺许见方的网眼,叫做‘风流眼’把球踢过网眼便可得分。
两支队伍站在杆子两侧,轮流踢球,球在每个队员中传送一遍,球不能落地,一旦落地就改由另一队踢球,在规定时间内踢入眼中最多一方获胜。
周围围观比赛的太学生有数百人之多,不断的高声叫好。
“孙大牙,还有多少时间比赛结束?”
郑荣泰距球场还有十几步便大喊起来,孙大牙是这场比赛的都部署校正,也就是裁判,旁边还有个副裁判,叫做社司。
孙大牙真名叫做孙大雅,因为长了一对大板牙,所以绰号孙大牙,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倒被人忘记了,孙大牙对郑荣泰颇为恭敬,连忙上前陪笑道:“衙内来得正好,马上就要结束了。”
太学的蹴鞠队是由太子资助,当然太子只是挂个名,掏钱是郑家的事情,郑荣泰在别的方面被人瞧不起,但在蹴鞠队中却能获得绝对尊重。
孙大牙打量一下李延庆,笑眯眯道:“这位贤弟是新入学的下舍生吧!”
郑荣泰鼻子哼了一声,“人家是上舍生!”
孙大牙顿时恍然,“原来贤弟就是李延庆?”
“正是在下,请孙兄多多关照!”李延庆笑眯眯地抱拳行一礼。
郑荣泰把孙大牙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我的那批货怎么样了?”
“衙内放心!货已经在路上了,过两就到京城。”
虽然郑荣泰声音很,李延庆却听得很清楚,他不由暗骂自己愚蠢,郑胖子明明给自己过,他伯父就是大宋最有名的香料商人之一,自己还在为香料成本太高、货源不足而愁,现成的香料大商人就在自己身边,自己竟从来没有想到过。
郑荣泰笑逐颜开走了过来,对李延庆声道:“这个孙大牙可不简单,各种路子都有,以后贤弟遇到什么麻烦事都可以找他帮忙,这次我伯父的一批香料税款不足,在扬州被扣了,我只花三百两银子,他便帮我弄出来了。”
好听点叫做税款不足,难听一点就是偷税漏税,这可是大罪,居然只花三百两银子就摆平了,李延庆着实有点惊讶,太学内还有这么手眼通的人。
“他是什么背景?”
“他是蔡攸的义子。”
李延庆恍然,原来是蔡京的干孙子,“兄长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认识他吗?”
“不是!是有更重要的人找你,我只是顺便让你认识一下这个孙大牙。
“郑兄,我倒想起来真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哎呦!自己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什么事?只要哥哥能办到,眉头绝不会皱一下。”
“其实对你而言是轻而易举,我爹爹开了一家胭脂铺,进不到好香料”
不等李延庆完,郑荣泰便拍拍胸脯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回头拿个信物给你,你交给叔父,请他去京北香药行拿货,那是我们郑家的香药行,想要什么好货都有,按本钱价给,只有市面上香药价钱的三成。”
李延庆大喜,“那就多谢郑兄了!”
“意思了,要不要我再帮帮你,让东宫也采购你们店的胭脂,对了,你们胭脂店叫什么名字?”
李延庆得了郑荣泰全力帮忙,他倒不好意思隐瞒了,他低声道:“叫做宝妍斋!”
郑荣泰惊得嘴都合不拢了,“原来宝妍斋是你们家开的,我娘还一个劲夸你们家的香水好呢!不对,你怎么会认识李师师?”
郑荣泰在这些方面反应极快,一下子想到了李师师,“李师师姓李,你也姓李,你们是不是”
李延庆暗骂一声,这胖子想到哪里去了,他只得扯个故道:“我师父认识周邦彦,是周邦彦帮我牵的线,我其实也不认识李师师。”
“哦!你可答应过的,让李师师陪我喝酒。”
“改吧!我再托托周邦彦,请他安排一下,不过我要提醒你,宝妍斋的秘密别给我传出去,现在只有你一人知道。”
“放心吧!哥哥我一定会守口如瓶。”
‘当!’
钟声响起,蹴鞠比赛结束了,穿黄色武士服的文渊队以二十一比十五战胜了蓝色武士服的文法队,赛场上响起一片鼓掌声。
“他出来了,快跟我来!”
郑荣泰拉了李延庆一把,快步快步向校场边走去,穿黄色武士服的文渊队成员走了过来,纷纷取毛巾擦汗。
郑荣泰走上前,对一名少年恭恭敬敬道:“殿下,我把李延庆带来了。”
李延庆暗吃一惊,这里面居然有个皇子,他还特地让郑胖子找自己来,此人会是谁?
李延庆不由打量一下这个皇子,只见他年约十六七岁,身材中等,容颜俊美,他身着武士服,更显得他英姿勃勃,仪表不凡。
这名少年皇子也在打量李延庆,只见李延庆身材健壮高大,浓眉深目,鼻子如刀削一般笔直高挺,目光极为锐利,仿佛能看透自己。
皇子心中顿时有了几分好感,走上前淡淡笑道:“少君就是相州解元李延庆吧!”
“正是在下!”李延庆平静地答道
郑荣泰连忙拉了拉李延庆的衣服,低声道:“这位是嘉王殿下,第三皇子。”
第三皇子的提醒才使李延庆终于想起此人的历史记录,这位嘉王就是后来被封为郓王的赵楷,历史上唯一的一个皇子状元,原来他也在太学读书。
李延庆连忙躬身行礼,“参见嘉王殿下!”
赵楷微微一笑,“这里不是话之地,我们去茗茶馆坐一坐!”
茗茶馆是位于太学内的一座茶馆,顾客基本上都是太学生,路上,李延庆才知道赵楷并非太学生,只是偶然会来太学踢蹴鞠,今他是特地来太学找自己。
一行人来到茶馆,茶馆掌柜见嘉王殿下到来,连忙用屏风将大堂一角围上,形成了一个独立空间。
赵楷笑着摆手道:“李少君请坐!”
“多谢殿下!”
宋朝皇族和平民倒不像明清时那样沟壑难逾,很容易相处,礼仪也不森严,尤其是对读书人,基本上都能做到平等相待。
李延庆在赵楷对面坐下,郑荣泰属于皇亲国戚,他也坐在一旁。
掌柜给他送来香茶,赵楷喝了口茶,沉吟片刻道:“我看了少君的解试卷子,少君对于女真人的分析令人动容,我想再具体请教一下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