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蔡相府,蔡京焦虑不安地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的不安来自于皇宫,他在今才知道,子在两前曾秘密下了一道旨意,密令嘉王赵楷将朱勔押解进京,这着实出乎蔡京的意料,同时也让蔡京心中有点恐慌起来了,他知道朱勔进京意味着什么?
子不杀朱勔,反而把他押解进京,蔡京第一个反应就是很多官员都会遭殃,别人是否倒霉,蔡京并不关心,但他蔡京必然是首当其冲,朱勔为了自保,必然会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揭发出来,
不行!绝不能让朱勔活着进京,蔡京暗暗咬紧了牙关。
这时,门外有心腹侍卫禀报:“启禀相国,苏州那边有紧急鸽信送到!”
“拿进来给我!”
侍卫快步走进,单膝跪下将一卷鸽信呈上,蔡京打开鸽信,是苏州知州赵霖所写,信中朱勔在嘉兴被军队看管森严,他们无法下手。
“没用的蠢货!”
蔡京气得拍桌子大骂,他负手走了几步,立刻对侍卫道:“速去找栾廷玉来我!”
栾廷玉是蔡京女婿梁子美在大名府搜罗的一名江湖奇人,武艺极为高强,现在蔡京府上出任侍卫教头,实际上就是蔡京豢养的一名刺客保镖,专门卖替他做一些暗事。
不多时,栾廷玉快步走进了外书房,单膝跪下道:“栾廷玉拜见相公!”
栾廷玉年约三十岁,长得身材高大,脸庞削瘦,长得长手长脚,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仿佛蕴藏着无穷的精力,一双眼睛格外地凌厉。
蔡京负手站在窗前淡淡道:“朱勔从嘉兴被押解进京了,我希望他死在半路。”
“卑职明白了!”
蔡京又道:“手脚利落一点,不要惊扰嘉王殿下!”
“遵命!”
“去吧!本相等你的好消息。”
栾廷玉行一礼便匆匆去了,蔡京沉思片刻,又写了一张纸条,叫来一名侍卫道:“立刻把这张纸条用鸽信发给赵知州!”
朱勔和他父亲分别被关押在两间船舱内,每间船舱门口分别部署了四名侍卫严加看守,除了嘉王赵楷和李延庆外,谁也不能进去。
船队刚刚出发,李延庆便来到了朱冲的船舱前,侍卫没有阻拦,李延庆随即走进了船舱,船舱内光线昏暗,上方有一个尺许宽的通风窗,只见朱冲带着重枷坐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李延庆走进来。
“你今想和嘉王殿下什么?”李延庆淡淡问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谈,你又是谁?”朱冲傲慢地抬起头。
“是嘉王殿下让我来的,至于我是谁,你就别问了。”
“他为什么不来?”
“因为他是嘉王!”
朱冲沉默了,半晌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李延庆很有耐心,不慌不忙道:“我是河北相州人,江南这边我还是第一次来,也没有亲戚在这里,你们父子在东南的所做所为和我无关,如果我们合作愉快,我可以保你路上平安,如果你不肯合作,那只好把你交给苏州百姓平息民愤了。”
“你好好考虑吧!我希望抵达苏州前得到你的回应。”
完,李延庆转身便走,他刚到门口,朱冲喝道:“好吧,我!”
李延庆又转身平静地望着他,朱冲咬牙道:“昨有个军官来找我儿子,还带了尚方宝剑,他自己是嘉王的护卫首领唐迁智,但我儿却认出了他。”
“他究竟是谁?”李延庆知道唐迁智必然不是真名。
“他是太子的心腹侍卫,叫做邓冲,真的有趣,东宫侍卫居然来保护嘉王,还拿着尚方宝剑,这里面的水很深啊!”朱冲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李延庆半晌没有话,果然被他猜中了,这件事太子怎么会缺席呢,一旦朱勔被押解进京,太子就接手了,也就没有了嘉王什么事,嘉王和太子较量的第一个回合就输得干干净净。
李延庆忽然想到了一条毒蛇,当赵佶考虑用嘉王赵佶牵制太子,又安排嘉王来江南抓捕朱勔,一条毒蛇却始终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条毒蛇就是梁师成,他是太子的支持者,又岂能容忍嘉王影响到太子的地位?
李延庆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邓冲来找你们做什么?”李延庆又追问道。
“他想要一些信件文书,也就是我儿和朝廷重臣的往来书信,这里面也包括相国蔡京,还有童贯,姑且可以叫做他们的把柄吧!有人想捏住这些把柄,当然不会是子,你猜猜会是谁?”
李延庆冷笑一声,“你不会是梁公公吧!”
“聪明!”
朱冲眯起眼睛赞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不仅箭法高强,头脑还居然这么灵活,不错,我也认为是梁师成,但我没有告诉他信件文书在哪里?一旦他拿到了,梁师成和蔡京达成某种妥协,我们也休想活着进京了。”
“你会告诉我吗?”
朱冲点点头,“我今就是想和嘉王谈这件事,如果他保证我们父子路上安全,保证把那批文书信件交给子手上,我可以告诉他东西藏在哪里?”
赵楷听完李延庆的汇报,顿时脸色苍白,原来唐迁智居然是皇兄的侍卫,不用,一定也是梁师成安插进来的,皇兄竟然在暗中提防着自己,着实令赵楷感到吃惊。
“殿下,梁师成想要蔡京等人的把柄,太子想要这个功劳,但朱氏父子并不相信他们,朱冲想和殿下做交易,殿下能接受吗?”
赵楷负手在船舱来回踱步,沉思良久道:“我确实想把文书信件交给父皇,至于父皇杀不杀朱勔父子,我就不管了,你呢?”
李延庆微微一笑,“我觉得这是桩好买卖,殿下应该答应!”
赵楷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现在就去见朱冲,你陪我一起去。”
两更时分,纤夫们都休息了,船队也静静停泊在运河岸边,船队从黄昏时出发,已经走了五十里,明再走一,后上午就能抵达苏州,但到汴京至少还要半个月时间。
河面上黑漆一片,万寂静,只听见河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这时,一艘船慢慢靠上了船队中的最后一条大船,只片刻,大船上扔下一个葫芦,船便迅速离开了。
船乌篷内,一支蜡烛被点燃了,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方脸男子盘腿坐在船篷内,正是失踪的侍卫首领唐迁智,他的真名叫做邓冲,太子赵桓还是定王之时,他便是府中侍卫了,只是他刚刚才进入禁军系统,认识他的人很少,以至于他一路跟随嘉王赵楷南下,也没有被识破。
邓冲心中着实沮丧,他拿着尚方子剑前来,最终逼迫王子武答应开箱取物,当他们撬开标记着文书信件的大木箱时,里面却是一堆帐簿,并没有他想要的信件文书,而一共三百八十四口大箱子,他也不可能全部撬开。
万般无奈,他只好去找朱勔父子谈条件,朱勔父子却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但也明确告诉了他,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在箱子里。
邓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赵楷出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然他身份已暴露,无法再跟随赵楷,但在赵楷身边还有他的两名手下,给他充当耳目。
这时,一名手下走进乌篷,将葫芦递给他,邓冲顿时精神一振,这是他手下给他传来消息了。
邓冲从葫芦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句话,大意就是李延庆和朱冲谈了很久,虽然谈话内容不知,但估计朱冲告诉他了什么情况,李延庆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带着两名手下上岸走了。
邓冲沉思良久,一种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朱冲把那批信件文书的下落告诉了赵楷。
那么李延庆会去哪里?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他的脑海,他只能赌这一次了,邓冲当即令道:“立刻出发,去延寿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