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军的临时军衙设在县学内,所有的县学学生都被驱逐,这里成了军队的临时驻地,扈青儿在父亲的营房内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这时,门外传来父亲的脚步声,扈青儿连忙迎了上去,“爹爹,怎么样?”
扈诚摇了摇头,“王英坚决不肯放人,卢帅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父亲有没有告诉卢帅,随意滥杀进士,我们梁山会遭到下读书人抵制。”
“我了,卢帅也知道,但官员处置权在王英手中,他收罗了县尉不少罪名,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强征税赋,导致不少农民破产,光这一条,我们就反驳不了他,你也知道他是宋寨主的心腹,如果卢帅为这件事和他反目,会严重影响到梁山军的团结,甚至会造成梁山军分裂,所以青儿,我很抱歉!”
扈青儿急了,“爹爹,他是李大哥好友,李大哥对我们有大恩,这件事我们不能袖手不管啊!”
“我知道!”
扈诚叹了口气,“要解决这件事其实也不难,明摆着只有一个办法。”
“要我去求王英是吧!我宁可一死,也不会去求那个畜生。”
扈青儿转身便怒气冲冲地走了,扈诚默默望着女儿远去,他当然也不愿意让女儿去求王英,那个混蛋对女儿一直居心不良,若求了他,他就会得寸进尺。
扈诚低低叹了口气,他一直以为梁山是讲究兄弟义气,替行道之地,可实际上也充满了勾心斗角,也一样避免不了派系斗争和权力争夺,还不乏象王英这样丑恶的人,令他心中充满了困惑,梁山真是女儿的归宿吗?
李延庆从汤记客栈出来,便急忙赶来周春的家中,他已经听到了知县蒋大道以及县丞张喜被抓走的消息,他极为担心周春的情况,周春不仅是他的好友,还是鹿山书院首席教授周闻博的孙子,更重要是他李延庆再三劝周春来汤阴任职,如果周春遭遇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势必会为此歉疚终身。
周春的家中一片狼藉,院子里堆放着几只被砍烂的箱柜,地上散落着的铜钱以及花瓶的碎片,这让李延庆的心揪了起来,不用,周春也一定也被抓走了,那的他妻子呢?
李延庆急忙向内宅走去,内宅几间房门都开着,里面的物品也极为散乱,看不见一个人,这时,最边上一间屋内快步走出来两名士兵,对李延庆呵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
竟然是两个女兵,李延庆目光一闪,隐隐看见房间内有周春妻子的身影,他立刻拔出剑,高声道:“大嫂,我是延庆,你没事吧!”
高氏听到了李延庆的声音,激动得要奔出来,却被几名女兵拦住了,李延庆大怒,恶狠狠道:“把人放了,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这时,他声音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李大哥,她们是我的手下。”
李延庆回头,只见扈青儿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目光充满了歉疚,李延庆上前一步急问道:“周县尉呢?他人在哪里去了?”
扈青儿神情黯然,歉然道:“我也想救他,很抱歉,他们死活不肯放人。”
“是谁不肯放人,卢俊义吗?”
扈青儿摇摇头,“不是!是副将王英,汤阴县所有官员都在他手中,他不肯放人,卢帅也没有办法。”
李延庆呆了一下,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什么缘故,难道并卢俊义不是主将?”
扈青儿叹了口气,“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总之一言难尽!”
李延庆忽然明白了,冷冷道:“王英是宋江的人,对吧!”
扈青儿默默点了点头,李延庆一句话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时,高氏奔了出来,急声问道:“扈姑娘,我夫君情况怎么样?”
“他暂时还活着,我正在想法救他,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我就一定会救他。”
到这,扈青儿脸上有点发热,迅速瞥了一眼李延庆。
李延庆一言不发,转身向书房走去。
扈青儿慢慢跟了进去,见李延庆站在窗前不语,她低声道:“李大哥,真的对不起!”
李延庆冷冷道:“这就是你的秋毫无犯,这就是你的替行道,看看把我的家乡糟蹋成什么样子?我挚爱的乡亲,我的长辈都死在你们刀下,有因必有果,你们将来灭亡,就是种因于此!”
扈青儿心中难过之极,忍不住掩面饮泣,“李大哥,梁山军真不是这样的,这是第一次,我我也不知为什么?”
“你想知道原因吗?我可以告诉你!”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李延庆和扈青儿同时一惊,他们竟然没有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李延庆蓦地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李延庆一眼便认出来,正是数年未见的栾廷玉。
扈青儿心中恼火,喝叱一声,挥鞭向男子抽去,李延庆大急,喊道:“青儿,他是我朋友!”
栾廷玉不慌不忙,伸手一把抓住了鞭稍,笑眯眯道:“娘子脾气很大啊!起来我还是你师叔,就这样对我无礼?”
李延庆连忙上前劝道:“师兄,这是我妹,别和她计较。”
栾廷玉放开鞭稍笑道:“鞭法不错,可惜还不够快,未免美中不足。”
扈青儿从未被人抓住过了鞭稍,就连师父林冲也抓不住,此人居然轻易抓住了,扈青儿心中大骇,连忙后退几步,一双杏眼惊讶地注视着来人。
“师兄怎么在汤阴县?”
“我是跟着他们来的!”
栾廷玉笑着一指扈青儿,“我在卫州加入他们军队,扛一根木棍,化名为张五郎。”
“你究竟是谁?”扈青儿问道。
“在下栾廷玉,扈姑娘听过吗?”
扈青儿摇了摇头,栾廷玉笑道:“你太,当然没听过我,但你爹爹认识我,你们卢帅也是我师弟,包括你这位李大哥,他也是我师弟。”
扈青儿脸一红,连忙施个万福,“刚才是青儿鲁莽了。”
“没什么,你一肚子委屈嘛!我冒冒失失闯进来,你当然会发作。”栾廷玉依旧笑眯眯道。
“师兄,你怎么会加入梁山军?”李延庆当然知道栾廷玉跟随梁山军是有目的,只是他摸不透栾廷玉的用意。
“其实也没什么,还是我的老本行,接到一票生意,就来摸摸梁山军的底细。”
“前辈,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原因?”扈青儿又问道。
栾廷玉走进房间淡淡道:“你以为这次屠杀汤阴县是王英头脑发热吗?实话告诉你,这其实是宋江事先策划好的。”
李延庆立刻明白过来的,这是宋江在故意败坏卢俊义的名声。
“为什么?”扈青儿城府不深,她一脸惊讶地问道。
“回去你就知道了,回去后王英一定会把屠城的责任完全推到卢俊义身上,谁让卢俊义是主将呢?这个责任他必须承担,到那时,卢俊义在梁山军的威信会大跌,就算你们父女证明也没有用,谁都知道你父亲是卢俊义的人,这就是宋江只派你们父女跟随卢俊义的原因,不给卢俊义其他人证。”
“你胡!”扈青儿忍不住又怒斥起来。
栾廷玉摇摇头,“你确实很难接受,试想连你都接受不了,别的大将更不会接受,及时雨宋江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呢?所以卢俊义这个纵兵屠城的屎盆子就扣定了。”
“师兄,我想救周县尉,你得帮帮我。”李延庆在一旁道。
栾廷玉苦笑一声,“你倒是会抓壮丁。”
他又问扈青儿,“周县尉什么时候开斩?”
“按照惯例,太阳落山开斩!”
栾廷玉看了看空,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便笑道:“看样子,又得劫一次法场了。”
这时,李延庆道:“青儿,能不能烦请你把我大嫂送出城,送她到我家去。”
扈青儿知道李大哥是要把自己支开,以免自己夹在中间为难,她虽然很想帮李延庆,但那样一来,他们父女就无法在梁山立足了,心中着实无奈,她只得默默点了点头。